【一八】画（2 / 2）

杨丰年用指尖敲敲地图：“那我们就先去阿尔梅林，再从这里进雨林。我听说你们在城里发现夹竹桃的踪迹了？”

“在面包山上有人报警说看到了夹竹桃，但可信性不高。”韩东说，“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我更倾向于直接进雨林，毕竟夹竹桃早晚都是要去的。”

“但是还存在一个问题，夹竹桃可能知道我们来了。”赵陆吾沉着脸，“那她到底会不会再去货源地就难说了，失去了这个机会，以后未必就能再抓到她。”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沉默。

不确定，最怕的就是不确定。

赵陆吾疲惫地揉了揉脸，说：“我出去抽根烟。”

现在当地时间刚八点，警局里还是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赵陆吾绕来绕去，都没找着一个没人的地方，只好进了男厕所，打开窗户，点了一根从国内带来的中华。

从窗户里面往外看，能看到大街和远处的山坡。虽然现在在南半球是冬季，但在基多这样的地方，四季其实并不那么分明。天空蓝得像是一大匹绸子，漂了几朵淡白的云，地面上人们戴的楚罗上缀满了各色羽毛，颜色又多又杂，看久了居然有几分晕眩。

华为自带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吓了赵陆吾一跳。他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所在地是未知。

某种莫名的预感击中了他，赵陆吾盯了那个号码一会，手指滑动，接通了电话。

“喂？”

那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有空空落落的水声。

赵陆吾笃定地说：“徐鲸。”

对方笑了。

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哑，鼻音很重，似乎是感冒了。徐鲸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赵陆吾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很放松地把胳膊架在窗台上：“这还用猜吗？你说，昨儿半夜报警那个是不是你？还在人家墙根上画画，可以啊，上外国来破坏公物啦？”

“我以为你会想不到的。”徐鲸又笑了一声，夹着一声低低的咳嗽，“夹竹桃知道你们在基多，我看到她带着人走了，和她一起的还有个女孩，是什么人我没看清，但她应该是去货源地了。”

赵陆吾这才真正地惊讶了：“你怎么盯的她？她发现你了吗？你怎么知道她要去货源地？”

“我怎么盯的你就不用管了。”徐鲸说，“你以为夹竹桃为什么要杀了我爸？这么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只因为一个联络人就暴露自己，那是因为他们那个团伙有人坐不住了，看不惯她一个女人执掌大权。金三角种的罂粟是很暴利，但中国的打击力度也很强，她要想维持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开辟新的货源。金新月和黑三角现在都有大家族在把持，她能插得进手的只有南美，只要这条线她能拿下，她的位置就稳了，所以这一趟她必须得去。要我说你们的情报部门也是真的废，居然连这都不知道吗？”

赵陆吾无视了他最后一句人身攻击，问：“情报可靠？”

“不可靠你就吃了我，怎么吃都行。”徐鲸笑声低低沉沉的，“宝贝儿，我怎么会害你？”

“行啊，”赵陆吾气笑了，“这都是跟谁学的，连宝贝儿都会了？徐鲸我还没问你呢，三年前江南人家那条小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几年都干嘛去了？”

“这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你再抓我怎么办？”背景里的水声渐渐大了，徐鲸的声音也模糊了起来，“到此为止吧，我等着你……”

电话断了。

赵陆吾瞪着手机屏幕，心里三年前就烧起来的那把火险些要窜上天灵盖。他心里一边想着姓徐的指不定这三年遭了多少罪，一边又忍不住想把他拖出来狠狠收拾一顿……这人怎么变得这么欠了！

回拨过去，果然，电话号码已经变成空号了。

赵陆吾伸出脑袋，狠狠吸了一口外面潮湿新鲜的空气，按灭了烟头，转身气势汹汹地回了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所有人一人一把凳子，正坐着犯愁，一见他回来，纷纷露出了迷惑的眼神。

“据可靠信息来源称，夹竹桃组织内部正在分裂，所以她不得不去货源地，否则就会被夺权。”赵陆吾环视了一圈屋里，加重了声音，“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下午就去阿尔梅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