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七】家（2 / 2）

徐鲸：“……”

这还真没法反驳。

徐至诚个老狐狸，眼皮子一掀就知道自己儿子的目的肯定不单纯，但这小混蛋的嘴严的跟什么似的，他这么多年连消带打的硬是没问出来他到底在干嘛，更别说别的了。他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遂干脆利落的换了话题：“有对象了没有？”

得，又一个死穴。

徐鲸无奈的摊开手，凸出的腕骨藏在衣服袖子下面，掌心里有一道浅浅的疤：“您看我像有对象吗？”

徐至诚咕哝：“好的不学你老子净学那没用的……你老子打了一辈子光棍你难道也想，那现在都叫什么来着，当一辈子孤单狗？”

“爸，那叫单身狗。”徐鲸无奈的说。

老头儿中气十足：“你管那什么狗呢！我告儿你，年底之前你再没有对象就别进这个家门，听见没有？”

徐鲸招架不住，赶忙转移话题：“爸，你别那么激动，一会你那心脏病又该犯了。药瓶你放哪去了？赶紧把药吃了。”

徐至诚假装听不见：“你一边去，挡我看电视了！”

徐鲸无奈，只能自己起来，去屋里给老头儿找药。

这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格局，他还没搬出来的时候都是他睡屋里，徐至诚睡客厅。徐鲸试过让老头儿睡里面，他自个睡客厅，没用，来软的他不听你的，来硬的吧这人比他还能撒泼，没办法，就只好这么将就着过了半辈子。

屋里很小，采光也不好，一张床就把屋里挤得满满当当，墙角的衣柜委委屈屈的缩在那，活像是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徐鲸在徐至诚惯常放东西的窗户台上找了一圈，一通乱七八糟的瓶子里面没一个看起来是像治心脏病的，无法，他只好又去床头柜里翻。

这房子忒小，什么药啊存折啊之类的重要东西，他们都是搁床头柜里，好歹还有个锁能锁上。

太长时间没有收拾过，柜子里的东西毫无规律的堆在一起。徐鲸拉开抽屉没过两秒，就忍无可忍的开始整理。

药瓶……钢笔……照片？这一坨是什么玩意儿？那又是什么？到底有用没有？这底下一坨五颜六色还黏糊糊的……是糖？

廉价的、用玻璃纸包裹起来的硬糖，因为受潮已经黏在了一起。徐鲸掰下其中一颗，嗅了嗅它的味道。

这是水蜜桃味的，浓郁的劣质人工香精即使过期了依然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侵入鼻腔，散发着甜蜜的味道。

徐鲸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徐鲸，出来。”突然外面传来徐至诚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徐鲸出了卧室门。

然后他看到了电视的屏幕。

四四方方的屏幕，北京地方新闻台，女主持的笑容甜美刻板，身边一张放大以后的彩色一寸免冠照片。

“……各位市民朋友，认出犯罪嫌疑人后请不要自行行动，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徐至诚注视着那张照片，淡淡道：“把帽子摘了。”

徐鲸抬起手，没做什么多余的反抗，把鸭舌帽从头上拿了下来。

徐至诚转过头来，徐鲸看不懂他眼底到底是什么情绪，仿佛是震惊，又好像是别的什么东西。他说：“你来的时候碰见别人了没有？”

徐鲸顿了一下，回答：“遇见了六号楼的那群老头老太太。”

“他们这个点肯定是去公园锻炼了，趁着他们没看见新闻，你赶紧走。”徐至诚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在什么都有的桌子上一通翻腾，“爸这还有一万块钱，你拿着，走远点，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徐鲸按住了他的手。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声音低的像是气音：“……那你呢？”

……不是。

他不是想问这个。

徐至诚用力把手抽出来，指尖捏着一沓粉红钞票。他把那些钱塞在徐鲸手里，把他往外推：“走！快走！”

徐鲸毫无反抗，随着他的动作往外走，一直到半个身子在门外了，他突然回过头来说：“你记得吃药！”

徐至诚嘭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隔音很差的门的另一侧，脚步声迟疑的在原地打了个转，然后铁门咯咯啦啦的被关上，徐鲸下了楼。

徐至诚背对着木门，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眼里甚至泛出了细细密密的血丝。

女主持还在播报具体信息，温柔的女声像是无孔不入的利箭，把他从里到外捅了个透心凉。

“据最新消息，犯罪嫌疑人曾杀害十余人，手段极为凶残，本台再次提醒广大市民朋友，千万不要逞强，请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