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与君并（1）（1 / 1）

安亦老猛然想起，最后一句诗所蕴含的典故。

黄粱一梦，在梦境中享尽世间繁华，可梦醒时分才发现，这一切所耗费的时间竟连一碗饭都煮不熟。这不跟安亦老的处境十分相似吗？同样都是脱离现实，只不过卢生做的是美梦，他做的是噩梦罢了。那“黄粱终”，岂不就是梦醒的意思？梦醒了，是不是就表示他可以回去了，是不是意味着回去之后所有的生活都可以继续按部就班地进行了？

安归休就这么看着安亦老由疑惑变亢奋，在他的记忆里，每当安亦老露出这种恍然大悟的表情，肯定就是他发现什么重大秘密的时候。

“你发现什么了？”安归休紧张地问，他并不害怕安亦老所发现的问题本身，他害怕安亦老不愿跟他说。因为每次安亦老把秘密压在心底的时候，过不了多久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劣**件，比如上次的赵孤。

安亦老显然沉浸在回归人类社会的喜悦中，自然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杀够1314个穿越者，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我的世界了……”

安归休的心“咯噔”一下，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安亦老转过头兴奋地看着他，几乎喊了出来：“我可以回去了！”

安归休脑子“嗡”的一下，他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安亦老又要杀人，而是安亦老竟然要走！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萌生出这种“舍本逐末”的想法，但是安归休根本控制不住那种令人发麻的无助感。

“你到底要被暖炉控制到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它没有糊弄你！”安归休伸手想去抢暖炉，安亦老却先他一步一手护住了它。

“你想干什么！”安亦老像被激怒的狮子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安归休，把暖炉护在胸前，“我就是想回去，就算只有一丁点儿的希望我也不会放过！”

“你为什么要回去？”安归休不想因抢暖炉而伤害到安亦老，只能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这里比你那里差吗？这里你有家人，那里你有什么？你告诉我，那里有什么！”

“我……那里有……”安亦老吞吞吐吐，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眼。

安归休说的一点儿没错，他回去干什么啊？是他的那帮泛泛之交需要他，还是中国的医学事业需要他？没有他，狐朋狗友们照样生活；没有他，其他医生照常看病，谁都不缺他一个姓安的。可是，他留在这里又图什么呢？是安归休说的家人吗？是啊，安家人确实对自己很好……

在人类世界里，他妈死了，他爸不要他了；在兽人世界里，尽管背井离乡，但好在还有个安归休关心他保护他。这样看来，似乎留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安亦老仍然不倾向于这个看似聪明的决定——至于原因，安亦老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就是个感情上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