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结誓（2 / 2）

那人也不答，甚至也不下跪求饶，只是站着，开口道：“邹尊主，我对您自来是敬仰的，只是不愿这传承落入外人手中，这才派人试探。我魔道出色人才众多，如何选来，也轮不到他一个仙家后辈！。”

邹晏了然似的点了头，随即抬手。

“无妨，你们谁还有建言，只管提。”邹晏扫视了一番，“无需背后做这番手脚。”

见众人无言，邹晏独自道：“既如此，今日本座继续判崇尘的罪，他本意是为本座考量，无奈手段有违律法，考虑其当庭认罪，今日便不牵涉其家属，按常法量刑。”

只见那人周围的魔修都缓缓退开了，让出了一块空地来。

那人却未流露出特别恐慌的神情，甚至有几分肃穆。

周围的几人似而欲言又止，但惧于邹晏的目光，都按捺住了骚动。

于是大殿静了一下，所有人都站立不动了，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然后，那大火突然在殿内窜起，卷起金色火舌，传来滚滚热浪，把那人认了罪的人包裹在了其中，一片灿然流明，滚烫灼热地燃烧着。那罪人面无表情，只是闭上了眼睛，好像并感受不到痛苦。

众魔修皆神色宁静地朝起行了礼，无人流露出惊讶或不满的神色。那数个家眷只是默默流泪，下跪，无人敢放声大哭，只是小声在阶下压低声音抽泣。

常迁扬着头，甚至面带满足和陶醉地看着那火，青丝也被火的热浪扬起。

苏赦默默地站在邹晏身边，师尊一袭黑衣，用手抵着下巴，上身微微前倾，平静而毫无怜悯地看着。

虽然当众在殿上杀人了，但这魔修的处刑似乎还带着种光荣的平静在里面，并非羞辱和尊严尽失的死。

散了会后，大多数魔修都离开了，只留了常迁和数个近侍，罗刹，之前那位衣着华贵的罗刹也在，苏赦被带到了一处位于地下的大殿里，殿堂阴暗无光，庞大深远，只是偶尔用微弱的火光照明。末了，常迁和诸位下仆都跪了下来，而邹晏与苏赦相对而立在大殿中央。

苏赦心理有种未知的恐惧感，却不知何事要发生。

仿佛此事一过，便再也回不去了一般。

邹晏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打量一样器物。高大的身材充满压迫感，一双淡红眸子在黑暗中泛着光，傲慢而目无下尘。他抬手，用左手在右手心上割了个口子，然后血水从那道伤口中缓缓渗出。

然后他走上前，捏住了苏赦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来。苏赦只觉得额头上冰凉的被划了一道，然后邹晏把右手盖在了他的额上，手指伸进了他的发根里。

只觉得温热的液体自他的头顶上流下，然后那血水流进了他的眼睛，让视线浑浊了起来。苏鹤知眨了眨眼，依旧无法视物。他有些挣扎想动，但邹晏死死地抓着他，然后他听到邹晏开口以极平静的声调道：“从此以往，汝将见我所见，听我所听，感我所感，反之亦然。我二人实乃一人，为一存在，唯此世间，恒常不变。”

苏赦无法细想这些话的含义，只见邹晏又说：“此大誓，以日月血火为见。”

随后，邹晏松开了他，苏赦晃了一下才站稳，这才伸手去揉了眼睛，睁眼一看，手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某种不可名状，超乎常理的事情发生了，而苏赦无法理解，他只觉得头顶一片温热，然后那热自头顶的伤口进了他的身体里，慢慢顺着脑袋往下降，这是一种颇为怪异又安详的感受，仿佛把他孤独的隔离在这世上的那个帷幕消失了，而知觉自身在放大，周围的事物都古怪地扭曲了，地板流动了起来，那些柱子则像火似的攒动着，辐射出看不见的亮光。

鹤知抬头一看，原本那个男人站立的地方，现在某种漆黑而幽深的事物耸立着，如烟般向外扩散，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像个未解的迷那样晦涩，现实在那里塌缩了，因为那事物比现实更真实，更沉重而伟大。

邹晏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随手封住了手上的伤，便转身走了。常迁朝其拜了一番，这才起了身，朝苏赦这边过来，只见苏赦睁着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呆住了一般。常迁又朝苏赦行了礼，然后命诸罗刹上前来，搀扶住苏赦，把他向着殿外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