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溯回钟（七）（1 / 2）

祖虹的姿态分外轻松，这会儿又流露出刚抱着爆米花看完一场电影的餍足表情，赵奕方才在生死边缘跑了一趟马拉松，不由得愤慨：“你就放心让我一个普通人类对付这东西？”

“有什么关系，”祖虹悠哉悠哉的绕着被困的女鬼看了一圈了，“这种初出茅庐的小鬼，不是正好给你练手？”

赵弈很想解释他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类职工，并不想练习跟鬼怪抗衡。

女鬼仍旧不死心地横冲直撞着，原本稚嫩的童音染上了鬼怪的戾气，配合她意义不明的咆哮，让人不寒而栗。

脱离了方才惊心动魄的场面，赵弈终于得以静下心来思考，拜这个话痨女鬼所赐，他总算想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声音了。

两个多月前和孟婷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他曾听到有小女孩笑着说“好羡慕大姐姐的身材”，和这个声音一模一样。

赵弈走到女鬼身前蹲下身，女鬼受到刺激，更加疯狂地扑向他，无奈受制于法阵，只能隔着光对他张开血盆大口，粘嗒嗒的口水滴落在地，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呲啦”声，把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赵弈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才心有余悸的看向她。

没了人皮，女鬼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长得倒还算是乖巧机灵，可惜面目狰狞五官错位，破坏了原本的美感。之前在成年人身上滑稽无比的幼稚裙子也变得合身，胸腹上有足足十几处伤痕，每一处都深可见骨，昭示了她当年的死因。

赵弈看着她脚下的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联想之前她披着人皮的妖娆身材，了然。

大概是一个早熟的女孩，在最渴望长大的年龄惨遭杀害，本该水到渠成的成长便成了可望不可及，她从幻想到羡慕，从羡慕到嫉妒，从嫉妒到疯狂。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契机，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释放的魔鬼对无辜的成年女子伸出它残忍的爪牙，杀害了这几条生命。

沉痛之余，赵弈也不由得感到有些庆幸。亏得孟婷这丫头傻人有傻福，遇到女鬼时她还没有黑化，不然天晓得会不会出事。

祖虹对探寻鬼怪心理没有兴趣，她兴致勃勃地摩拳擦掌，蹲下身掰过女鬼的头，在赵弈难以言喻的目光下将自己的额头贴上鬼的：“来吧，让我看看你吃了多少厉鬼，才拥有了在这个可以忽略不计的智商呢……”

紧接着她吃惊地松开手，女鬼出于方才挣扎的惯性狠狠地撞上法阵形成的墙壁，把法阵撞得晃了三晃。祖虹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自语道：“怎么会没有，那其他的厉鬼呢？”

赵弈听的云里雾里，问道：“又怎么了？”

“一般一个地方只要有一只厉鬼被刺激出现，那么周围通常会有多只鬼魂一齐被影响，或者产生神智，或者被同化为厉鬼。厉鬼经常会本能地相互吞噬，所以即使有厉鬼，一般也不会一次性出现太多。”祖虹科普道，随即皱起眉，“这只是怎么回事，它没吃过其他鬼魂，居然也没闹出大动静来？”

赵弈正想开口劝慰她不要着急，就听到祖虹接道：“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算我的失职？到时候冥君问起来，我多没面子啊。”

“……”差点忘了，这位本质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冥府“小神”，脑子里装不下人世间爱与和平。

“真麻烦！”祖虹在原地来回转圈，细高跟在地上极具节奏感地打着节拍，女鬼的目光不由得跟着她的身体一起打转，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渴望。

这时，祖虹想到了什么一般，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这么一扣，软绵绵地呼唤道：“赵弈呀~”

赵弈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没好事，他被坑得心有余悸，举起亮起的手机屏幕给祖虹看：“老板，我下班了。”

祖虹看着手机上的“18：01”抽搐了一下嘴角，小跑到赵弈跟前，不过她到底有所顾忌，没有挨得太近，只是放软语气道：“这次不会让你去打架的！就是让你帮我看几个鬼魂而已，我保证没有危险！”

鬼才信你这个冥府人的保证，赵弈腹诽着，接着又疑惑道：“为什么鬼魂也要我去，你自己看不到吗？”

“我看鬼和看人都一样的，分不清楚。”

赵弈有些难以置信：“这些鬼，”他指了指地上瘫成一团的人皮，“都碎到掉渣了，你还看不出他们是鬼？”

祖虹：“我看到的是他们生前的样子。”

“……难怪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赵弈冷笑，“我不去，你等穆承安回来吧。”

祖虹扭成一条麻花，死皮赖脸地拽着赵弈的胳膊：“你帮人帮到底嘛，不然我交不了差，明天穆承安还是会知道，咱俩都跑不了啊！”

“你想怎么跑？”

背后响起的声音冷到几乎掉着实质化的冰碴子，祖虹大惊失色，跳着向后大退三步，僵着脸回头：“好……好巧啊……你怎么找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