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溯回钟（三）（2 / 2）

穆承安走近古董钟，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张纸像是符纸，露在外面的部分隐约可见几笔朱砂，但是能见的部分有限，穆承安也不知道具体画了什么。

随着穆承安的离开，赵弈发现刘芳苓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现在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差别了，不复之前略显诡异的黑影。

穆承安观察完毕，正想说话，所有人都敏锐地听到耳边传来了“咔嚓”一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刘芳苓立刻紧张了起来：“我丈夫回来了，你们快……”

当她慌张回头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

“苓苓？”进门换鞋的男人看到妻子奇怪的举止，警惕道，“你在找什么？你为什么穿着外出的衣服？”随即他脸色大变，眼眶几乎要装不下他瞪出的眼珠子，“你是不是又想去同学聚会？”

“没什么，刚刚好像看到一只蛾子。”刘芳苓没看到人，松了口气，但听到丈夫质问时又紧张了起来，努力掩饰慌张道，“我答应你不会去的。”

张文涛稍微缓和了态度，上来安抚似的抱着妻子：“我没有，苓苓，我只是担心你。听说最近这片有个流窜的杀人犯，你一个女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刘芳苓叹气道：“你每次都有新说辞。我出门买了点水果而已，不用担心。”

张文涛：“下次你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帮你买就是了。”

刘芳苓没能对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丈夫真正生气，半嗔怒半撒娇地轻轻拍了下张文涛的手臂，习惯性得为丈夫接过公文包：“你看你瘦的，我怎么忍心让你多跑。今天工作怎么样？”

“还那样，项目进展也还算顺利。”见妻子没有什么异常，张文涛放松下来，没再就着同学聚会的事纠缠不休。

张文涛真的很憔悴，五官大概原本算是俊秀的，然而瘦脱了形，消瘦的脸颊甚至架不住鼻梁上的眼镜。他站在门口的身体形销骨立，像个没有生气的骷髅架子，感觉稍微用力碰一下，他就散架了。

刘芳苓看着丈夫的状态发愁：“我怎么觉得一天没见，你又瘦了？”

张文涛明显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面对妻子的担忧，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最近项目多，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今天回来的晚了点，路上堵车？”刘芳苓习以为常地帮张文涛把包放回房间，边走边说道，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不到二十分钟前她还告诉穆承安，丈夫回家还有一个小时。

穆承安和赵弈并没有离开，在张文涛开门的一瞬间，穆承安已经瞬移到赵弈身边，带着他隐去身形，躲在餐厅的角落。

赵弈虽然觉得他们这种偷窥的做法不太光彩，但相信穆承安自有用意，便配合地靠着他，凝神听夫妻俩的对话。

空间不大，他与穆承安站的很紧。穆承安的身体紧紧挨着赵弈的，他甚至可以听到穆承安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下冲击着耳膜。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赵弈耳畔，很轻盈，但是赵弈的耳朵一向敏感，再加上不恰当的氛围，那点若有若无的气流不时划过耳边，激起一阵战栗。

穆承安的身体很冰冷，胸膛也和炽热沾不上边，但是这个近乎于半搂着的暧昧姿势，让他鼻尖满满的都是穆承安的气息。赵弈自己的心里存了点不可告人的心思，被他这么四维刺激着，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赵弈在心里默念八荣八耻，强迫自己丢掉某些不合时宜的旖旎念头，把注意力转回到两夫妻身上来。

这两人正在进行日常对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是结合刘芳苓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从古董店里的经历看，刘芳苓本质是一个纤细敏感，不太能藏得住事的性格，她不该能掩饰得这么全无破绽。

而且张文涛的样子和刘芳苓一样不对劲，如果说刘芳苓是上了色的影子，那么张文涛就像是半个身子褪色的画纸，他的一半身体晕开了，看不清轮廓。

张文涛：“是有点堵，不过也没有很晚，这不是还不到六点吗，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赵弈狐疑地抬起手腕，手上的手表指针赫然指着六点五十三。张文涛刚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还没暗下来，时间清清楚楚地显示在屏保上：六点五十三。

穆承安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钟。笨重的钟仍旧在缓缓地移动着，它的时针反应慢了一拍，转在罗马数字5上。

穆承安贴在赵弈耳边，轻声道：“差不多了，我们走。”

带着气音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染上了它平时没有的磁性。吐气和语音一起钻入耳朵，赵弈脖子上的鸡皮疙瘩全部起立敬礼以示敬意，他不自然地缩着脖子，两人在房主没注意的时候悄然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