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 / 2）

从上个月开始，陆陆续续有十多个孩子出现了器官衰竭、精神衰竭、精神过载等等状况，我们把这些病症统称为“透支状态”。他们都是最早接受改造的那一批患病孩子，我们已经使用了能用到的所有办法，还是不能挽回他们的性命。

这些孩子死的时候表情非常痛苦，但是尸体都完好无缺，我知道，他们中有人内里的器官已经无法支持正常的生活，有人的大脑已经被信息撑爆，完全死亡。

今天有五个孩子离开了，所有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阴翳。

阿默没有责备我，他只跟我说，在成人组的实验中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似乎是一开始的Ω射线照射过量引起的，我们使用的数据都是以成人组的数据所谓对比，难免在用量上有所偏差。他说，在以后的改造过程中尽量减少Ω射线的高浓度照射，转而使用低强度长时间大范围的照射。

我点头。

我想到了玛丽，担心她会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今天阿默又带来了一批孩子，有很多患病的孩子，更多的是健康的孩子，这些孩子大多在1岁到10岁之间，有将近三十个人。

阿默说，这些孩子都是战争遗孤或是弃婴，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才送到实验室。

我刚刚送走了五个孩子，一想到这些孩子将要遭受痛苦的实验过程，还有未知的实验后果，我感到非常揪心、

我问阿默，能不能暂缓实验。

阿默说，暂缓实验就只能把这些孩子送走，他们在外面也活不了多久的，你也知道现在打仗打得有多厉害。

我不能反对阿默的决定。

我回家为玛丽检查了身体，发现她依然非常健康，像一只活泼乱跳的小鹿，我松了一口气。

3559年8月29日

实验还在继续，之前接受改造的孩子们陆陆续续都进入了“透支状态”，随后接连死去。

每一天都有好几具小小的躯体被送进太平间。

我一开始还会眼含热泪地送走他们，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见得多了，我眼里再也没有眼泪了，下达的每一个实验命令都精准而理智。

阿默对我的状态似乎很满意，他源源不断地送来战争遗孤和弃儿，填补着实验室的人数空缺。

但是有几个小孩子的状况不是很适合马上实验，我们就将他们养在实验室里面。

其中有一个亚裔的小孩，黑发黑眼，一天到晚都在哭闹，无论怎么哄他，给他什么玩具，他都不会停止，嗓子都哭哑了。

他大概一岁多一点，连走路都走不稳，每天只会哭喊一句话。我不懂华文，但是我听得懂他的第一个词语是，妈妈。

我学着他的语调，将那句哭喊说给华腾飞听，她告诉我，那句话的意思是——

妈妈，回家。

……

我觉得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

玛丽也已经进入了透支状态，一旦进入透支状态，就会很快死去，我只能继续加快试验速度，寻求解决的方案。

3559年9月13日

实验室又来了一批新的孩子，他们全都是健康的孩子，年龄大约在8到12岁之间。

这些孩子已经具备了相当不错的记忆能力和表达能力，很容易沟通。

我认识了一对华裔双胞胎兄妹，叫做林青和林红。哥哥林青很喜欢聊天，是个外向的孩子，妹妹林红则是个文静温柔的小姑娘。

玛丽很喜欢孩子，可惜她身体不好，我们结婚许多年也没有孩子，这件事使我们感到非常遗憾。玛丽经常说，如果她要收养孩子，她会选择要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要活泼勇敢，女孩要温柔善良。

如果玛丽看到他们两个，一定会非常喜欢。

我含了私心，没有让林青和林红参加实验，阿默似乎知道这件事，因为无伤大雅，他也没有指出来。

林青告诉我，他们两个生活在一个边缘星球，父母都是矿工，有一天他和妹妹独自在家，一群人闯入他们的家，把他们带来了这里。

阿默送来的孩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健康，看着他们红润的脸颊和白嫩的肌肤，我大概猜到了，一开始的那些孩子可能是真正的遗孤和弃儿，因为活不下去而被阿默威逼利诱带来实验室。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概是遗孤和弃儿已经满足不了实验需求了，于是他们就打上了正常人家孩子的主意。

我猜到了，但是不敢向阿默求证，实验是不可能停止的，无论是玛丽还是那些接受早期改造的孩子，都需要我们做出成果去解救。

林青很聪明，大概猜到自己是试验品，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做实验，做什么实验，有什么后果。

我只能告诉他，我会尽量保证他和林红的安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