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如果不是查到顾长书是个向导，贝蒂不会来这么偏远的星球。

作为“黑洞计划”的第三代向导，她各方面的指标都近乎完美，非常符合伊藤博士对于向导的设想。

名门贵族的家世，高挑柔软的身材，温顺宽容的性格，美丽端庄的容貌，出类拔萃的能力。

实验期间，伊藤就给了她“安琪儿”的昵称，说她是完美的“新人类”，是以后所有向导的典范。

暗地里很多人都对贝蒂颇有微词，但是贝蒂并不理解这些怨言和误解从哪里来。

她只是踏实地做好上司为她安排的每一项工作而已。

比如接受上面给她安排的哨兵配偶，她没有半句不妥。

比如来β33这样的宇宙渣滓星球，查一个新生向导，没有人想接手，上司丢给了她，她也照做了。

β33的经济支柱是能源开采，不过这个可怜的星球产出的能源都是淘汰了好多年的燃料，只有周围和它同一水平的星球才会需要。

矿星的空气里弥漫着细小的黑色的尘埃，即使是带着口罩出门也刺鼻得难受。陈旧的街道里常常见到随意扎堆坐在一起的社会青年，染着花花绿绿的头发，手里的钢管敲击出令人烦躁的声音，劣质香烟的味道混合着体味、垃圾味，和尘埃一起吸入鼻腔，令人作呕。

仅仅是停留了一个星期，贝蒂就目睹了好几起聚众斗殴，偷窃和私下里的犯罪行为更是数不胜数，暗网在这里也留下了不少踪迹。

“没想到联邦还有这样的边缘之地。”贝蒂半是怜悯半是厌恶地说。

罗杰斯挑眉，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通过旅社的窗户看着街道。

贝蒂感知得到，来到这里罗杰斯是很兴奋的，尤其是在看到暴力场面时，他会忍不住对自己说：“看啊贝蒂，像不像是犯罪实录里的场景。”

犯罪实录是一款很老的格斗策略游戏，场面血腥火爆，以上个世纪发生在边缘星球的黑帮争斗事件为蓝本制作。

贝蒂看着眼前的鲜血，没有兴趣应和罗杰斯的话。

这是真实的生活，罗杰斯却把它当做一场游戏。

或许对于哨兵、对于眼镜蛇部队出身的罗杰斯来说，杀戮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他在游戏中享受着自身命运失控和掌握别人命运的快感。

罗杰斯慢慢也知道了贝蒂不喜欢这样的话题，学会了控制和隐藏。

他们走到顾长下，看见一大家子人把顾长。还有几个邻居也从屋里出来，递给顾长书一堆东西，顾长书都笑着收到了包里面。

贝蒂他们的身份特殊，不想被顾长书的家人发现，罗杰斯带着她轻声走到街角的阴影处，伸出手臂揽着贝蒂的腰，随意靠在墙上。

等了一会，顾长书走了出来。他今天穿着蓝色的羽绒服，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掉了皮的短皮靴。

他见到罗杰斯和贝蒂亲昵的举止，有些狭促，红着脸把视线转到一边，“你，你们好。”

罗杰斯叼着烟，没点火，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有力。他松开手臂站直，大步走到顾长书跟前接过他的行李。

顾长书侧过身挡住罗杰斯的手，说：“谢谢教官，我自己可以。”

罗杰斯斜着眼睨他，“你在跟一个哨兵谦虚？”

顾长书只好交出自己的行李，安静地跟着贝蒂走到公交车站。

他们来得巧，走到车站就正好赶上了车。

罗杰斯带着夫妇二人和顾长书的行李走到了后面，顾长书和贝蒂在前面找了并排的位置坐下。

顾长书一直看着窗外。

β33少有晴天，天空是灰蓝色的。这时正是黄昏，在遥远的楼房上空，是晚霞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的熟悉的建筑轮廓，慢慢退向远方，却没有消逝，只是在顾长书的眼睛里失去了颜色，隐藏在灰白的雾气中。

贝蒂的脸印在车窗上，白皙的肤色被余晖染得鲜红。

她问顾长书：“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是啊。”

“应该挺舍不得吧，毕竟家里有很多牵挂。”

“嗯，奶奶他们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入学。但是我去上学，说不定家里反而轻松一点。”

贝蒂想了想，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一直觉得向导紧急入学是不合理的规定，但是上面决定了，我也没有办法。”

顾长书转过头对着她笑了笑：“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