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2）

这座城市只有在夜晚是最明亮的。川每次望向窗外时，就会想起陆说过的这句话。

他们都很喜欢夕阳落下后灯辉四起的那个瞬间。那一刻，沉寂了一天的巨人们会接连睁开它无数的眼，让人想起那失落的银河。

川最喜欢的时刻，就是陆在**后轻轻搂着他，两个人一起安静地注视着眼前广袤的星辉。那时候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四四方方的玻璃窗上，紧紧相依。

\"如果没有这些光，谁会想到这座城市里生活着这么多的人。\"他说。

\"是啊。我也喜欢这些光，让这儿一下就热闹了起来。\"陆说。

\"白天的时候这座城市是死的。\"

\"晚上它才活了过来。\"

\"科技真是人类文明的生命力。\"

\"确实。\"陆在说这个词的时候嗓子会突然向下一沉，拉出沙哑的尾音。很好听。

\"可我们现在好像在作茧自缚。\"

陆朝窗户伸出手，他修长的指节在明亮的夜空中化成斑马的条纹，仿佛要一跃而起。\"是飞蛾扑火。\"他笑。

\"确实。\"川也笑。他张开手指抓住了那只欲跃的斑马，他的虎口红红的。\"对了，我又写了一个超棒的故事。念给你听听？\"

\"好啊。\"

川想起来了。那次他念的是一个在前地球发生的爱情故事。那是陆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所以他以为它会是一个好故事。

\"陆，你记不记得以前我给你念过的那个关于前地球的故事？\"

\"嗯。我记得。\"耳机里传来温柔的声音。

\"后来它没有发表。\"

\"我知道。很可惜。\"

川摇头。\"我在想，我去试试投别的地方吧。\"

\"好啊。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嗯。\"陆轻轻倚在窗边，远处是车水马龙幻成的霓虹的河，永不停歇地奔流着，\"因为它真的是一个好故事。\"

这天夜里下了一场悄无声息的雨，把连日来的阴霾和灰头土脸的城市一并洗净了。闹钟响起的时候，川睁开眼，看见久违的阳光正洒在床尾，替他捻起了被角。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洗漱完毕后，川换上运动鞋，沿着河边的绿道开始晨跑。街道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空气里飘扬着泥土清新的味道，流浪汉们依旧裹着报纸昏昏欲睡。回来的路上川去便利店买了水果拼盘，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对面煎饼店的残骸已经变成了一间崭新的披萨店。

那招牌上可爱的吉祥物正冲着他笑。

回家以后他用凉水冲了个澡，站在镜子前刮掉了拉碴的胡子，换上黑色西装，买了一束花，打车去了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