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生活大概就真的是一边逗趣一边痛哭吧，痛与喜乐不停颠倒，一边觉得未来好难，一边好期待。

“苏先生？“唐起阳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苏木，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低落了。

“我今天下午去看了个老婆婆，“苏木喝了口鱼汤，想让酸辣烧暖自己藏在骨血里的凉，”她……“苏木本来想说她的症状，想了想，还是舍去了那些唐起阳听不懂的部分，换了说法，”她有心疾，病理在心。“

“疑心病？“唐起阳从自己的见识里扒拉出了一个词。

“不是。“苏木摇了摇头，”她的女儿爱上了一个人，跟别人跑了，跑之前托关系把她送到了药谷。“

“为什么是送到药谷？合着你们着是照料养老治病一条龙服务？“唐起阳皱起了眉，觉得这话怪怪的。

“因为她之前身有重病，送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苏木解释了，”后来被救过来，却发现自己女儿跑了，深思不宁，郁结于心，刚见起色的症状又重了起来。“

“她闺女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唐起阳气愤，”老太太都这样了还不管不顾跑了，就不怕这一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苏木笑了笑，没接话，又喝了一口鱼汤。

“不是，“唐起阳气在兴头上，依旧喋喋不休地评价着，”那男的就那么好？“

“也许那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好，反而还很差，可是情绪上头的时候是没道理讲的。“苏木回答他，”所以无论几世几代，西北还是东南，话本里永恒的主题都是爱。“

“不对。“唐起阳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苏木的眼睛，回答他，”永恒的，不变的，理应被讴歌的是大爱，博爱，是相互的关爱，不是这种，自私的，狭隘的，只顾自己死活的热爱。再热都不对，出发点就是错的，无论一时一会儿传得多广捧得多高，总有一天会被摔下神坛的。人可以一时蒙蔽，不去思考，但是能一辈子不睁开眼吗？一个人或许可以吧，但是总会有人是醒着的，他们偏激、激愤、疏狂甚至孤妄，可他们醒着。一边难过，一边醒着。“

苏木同样回望着唐起阳，看见了他的眼中，似有野火燃烧。

可没过多久又被腼腆的笑取代了，唐起阳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我是不是扯远了？“

“没有，你说的很好。“连热辣的汤都赶不走的悲凉，好像被他几句话扔得干干净净，烧得人热血沸腾的。

苏木感觉自己被灌了气，好像连视野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苏先生？你明天要做什么呀？“唐起阳被苏木看得很不自在，开始胡乱地找话题，希望打破这样的气氛。

苏木也觉得自己看唐起阳的目光太热烈了，不留痕迹地一低头，又喝了口汤。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不一样了，刚刚本来还觉得喝了没怎么样的鱼汤，好像变辣了许多，一口没喝完苏木就觉得辣得不行了，赶紧喝了口水，“药房里参没了，我打算上山去看看能不能采一点回来。“

“你也要采药的吗？“唐起阳突然问。

苏木觉得奇怪，“我是大夫，当然要采药。“

“可是你不是大弟子吗？“唐起阳继续问。

“我是不是大弟子跟采不采药有什么关系吗？“苏木也问。

“我还以为大弟子就可以随便指使手下的小弟子去干活呢。“唐起阳回答他，”没想到做大弟子还要干这些小活啊，那你这大弟子做的，又苦又累，还没特权，捞着了什么好的？“

“活无大小，有用就得干。“苏木严肃的说，”挑三拣四可不是好习惯。“

“我就随便说说……“唐起阳讪讪道。

“嗯，对了，“唐起阳吃了一口面，突然想起，说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干，带我一个或许还可以帮把手？“

“你身上余毒未尽，最好还是好好修养，少动真气。“苏木拒绝了。

“那我一直躺着也不是办法呀，而且我就跟在你身后逛逛，哪里用得着真气。“唐起阳央求道。

苏木不说话，直视着唐起阳，然后，落败了。

“……好吧。“

“苏先生，你真好！”唐起阳笑眯眯。

“顺着你的意就是好了？“苏木无奈地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意志力越来越弱了。

“是呀，我好就是你好，就是大家都好。“唐起阳依旧笑眯眯。

苏木瞪了他一眼，捶死挣扎道，“不许动真气。“

“好呀。“

“只能在我身后跟着。“

“好呀。“

“我说不能去的地方不许去。“

“好呀。“

“明天在屋里休息。“

“……不行。“

“噗！“

“哎呀苏先生，你干嘛喷我一脸水！“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