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入眼是一片月白色的素色帐顶,仔细看才能看出若隐若现的云纹,床头边镶嵌着一颗鹅卵大的夜明珠,此时虽还拉着重重帘幕,但天光隐隐透了进来,这夜明珠被遮了一半,光微微的亮着。景泓心里明白,这决计不是在自己的屋里。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人,景泓口干舌燥,嗓子眼难受极了,要着火似的,想起身喝口水,却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况且,这一动,才发现被下的自己没有穿任何衣服,身上好多处都疼起来,特别是身后那个地方,难言的感觉让景泓心里难堪得很,这是怎么回事?
这屋里入眼处处都是奢华至极,光是身下躺着的这床就大得能躺下五六个景泓,偏头看去,地上铺着的皆是白绒绒的兽皮,简直铺张浪费得令人发指。
景泓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看看四周却没看到自己衣物,他此时光着身子,纵是想自己下床来找水喝也是办不到的。
正为难着,外面有人进来了。
一个侍女先进来看看景泓有没有醒,见着景泓已经醒了过来半撑着要起来的样子,她忙过来扶着景泓,帮他坐了起来,然后转头对外头吩咐道:“景公子已经醒过来了,你们进来吧。”
话音一落,外头候着的侍女一个个手拿着东西便进来了。打头的拿着洗漱用的清水,跟着她的拿着洗漱用面巾等物,接着是捧着衣裳的侍女,后面再跟着端着端着早饭的,整整齐齐,全都备好了。
景泓从没这么被人伺候过,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下人们可不管你是不适应,扶着景泓的侍女一声令下,她们便各司其职,动作起来。
端着清水的侍女将面盆放下后,过来帮忙着一起扶起景泓,服侍他穿衣。景泓从未与任何女子这般亲近过,更何况都是些妙龄女子,样貌也是都是小家碧玉的灵巧,他实在适应不来,刚想推辞却牵起了身体上的痛处,倒吸一口气来。
“公子不要着急,我等会将公子伺候好,如若公子有任何需要,告诉婢子便是,婢子名唤紫鸢。”那第一位进来的侍女扶着景泓道。
景泓道:“紫鸢姑娘,你们把东西放下即可,我自己可以穿上。”
紫鸢笑了笑,那笑既不温暖也不疏远,不带着任何的情绪,但又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景公子说笑了,婢子便是来伺候您的,哪有下人们让主子自己动手得道理?公子若是如此,奴婢们少不得要受罚的。”
景泓是什么样的人,紫鸢一眼就看得清楚。果然,景泓一听,便少了许多的抗拒。
“这是……什么地方?”
“回公子,这是靖王府。”紫鸢答。
靖王府。景泓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会是靖王府?昨夜明明是在万花楼,一觉醒来却躺在靖王府的床上。难道,靖王知道木先生去找自己,所以派人暗中跟着他看看他会不会做些什么事来?
景泓心里一凉,一瞬间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差不多。
紫鸢与另一位侍女将他小心翼翼的扶起来,身上遮羞的被单一落下,那满身青紫的痕迹便暴露在众人的面前,但侍女们都很是规矩地低着头干自己的活,没人敢拿眼睛偷瞄到景泓的身上。
景泓只觉得起身的动作大了些,身后那处更加的不舒服了,但又不能一探究竟,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满身的痕迹,将他吓了一大跳。
“这……这,怎么会?”莫不是昨夜喝醉了酒惹了事,被人抓着打了一顿?如若不然身上怎会这般青紫交错,怪不得一醒起来全身累得很,好几处隐隐作痛,尤其是身后,大概是昨夜站不稳跌了一跤摔得吧。唉,日后还是少喝酒,不喝酒为妙。
此番看来,还是靖王将他救了,一会儿见了他还得好好感谢他一番才是,不然如今便是醒在不知那个街头巷口了。
侍女们伺候着景泓将衣裳穿好,可谁知那衣裳一碰到景泓的胸前,就疼得景泓没忍住叫了一声。景泓这一声闷哼将正给他整理衣裳的两位侍女都吓着,她们立刻跪了下去,嘴里连忙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景公子恕罪。”
景泓被她们一跪,也顾不上疼不疼,想弯腰将人扶起来,他一动身后那地方便火辣辣的疼,他只好直起腰来道:“你们快起来,你们并没有犯错,不必跪着。”
紫鸢道:“奴婢伺候不周,冒犯了景公子,还请景公子恕罪。”
景泓最受不得这些跪拜,想起皇宫里遇上太后那一回,那个怕得要死的侍女与现在的紫鸢二人毫无二样,果然是靖王府的人,莫不是皆出自太后身边那位厉害的嬷嬷之手吧。
“你们先起来吧,此时并无其他人在场,我不怪你们,别人就不会知道。”别人指的是谁,奴婢们心里都清楚,但是景泓不说并不意味着“别人”就不会知道。在靖王府,胆敢欺下瞒上,轻则罚俸,重则杖罚。
“奴婢有错,既然景公子不肯自罚,奴婢等还谢过景公子大量,但奴婢们稍后自会向管事的领罚。”紫鸢说着,也不管景泓意下如何,又道:“初春尚寒,还请公子允许奴婢们为公子穿好衣,以免公子冻着。”
景泓心知皇亲贵胄府上的管制甚严,眼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想着待会儿见了靖王,再与他好好说清楚,免得这些下人们无辜受罚。
侍女们给景泓穿好了衣,景泓看着一旁等人高的琉璃铜镜,这衣裳并不是他昨日穿得那一套,也不知那一套到哪里去了。这套新衣裳一看便不是寻常布料所制,怕也是皇家御贡的绣品,想起上一次靖王借与他的那套衣裳,心里顿时不知什么滋味。
坐在桌子旁边,桌上摆着好几样菜品,皆是清淡口味。
“想来景公子可能身体不适,这些天都吃些清淡的口味才好。”紫鸢在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只瓷碗递给景泓,是药。
景泓接过,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紫鸢道:“这药是王爷让大夫给景公子特意开的,景公子身体不适,喝了药能早些好。”
景泓微微的挪了挪屁股,心里对自己身上的伤虽有诸多疑问,但料想靖王还不至于对他下狠手,究竟是如何伤的,待见到靖王之时再问个清楚罢。这药既然已经煎好了,那便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