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听萧帝这番话，景泓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掉入了一个圈套之中。心中一惊，他隐约知道萧帝要让他去干什么，但又好像不知道。想来，他一个七品小官，平日里无功无过，皇帝平白无故的也不会召唤他。如今一见，却是让他跳了个大坑，还不知这下面是深水还是火海。
但此时也不能退缩了，早知今日，当初不如求个小小地方官远离这京城是非之地的好。
“不知陛下想让微臣如何做？”
“很简单，让你跟在靖王身边，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朕。”
景泓眼皮一跳，做梦也想不到这兄弟阋墙，皇家辛秘就这么被自己赶上了？若是他有的选择，他可情愿赶不上呀。
萧帝看景泓没有立刻答话，道：“朕知道你与靖王的关系不太融洽，也正是如此，靖王才不会对你设防。朕派你去，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用意，你只需将靖王的一举一动告诉朕即可。”
“靖王……朕也不相信他有异心，但是既然有了苗头，朕也不会放过。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一派祥和安康的局面，若是靖王真有异变，凭着他手中的兵权，这天下恐怕是要民不聊生了。景编修希望看到如此景象吗？”萧帝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疲倦。
“景编修是见识过江南水灾的吧？况且，景编修不关心国家大事，总也要担心小家把？”
景泓呆怔在那里，他当然还记得当时江南的状况，也不舍得秀才爹他们受流离失所之苦。看来萧帝是不会放过他的了，如今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鱼，生死都被别人拿捏着。
萧帝也没有催促他，御书房里一时间满是沉默。景泓想了好一会儿，才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低低的答了一句。
“臣……唯。”
从御书房里出来，下起了小雪。好不容易晴了两日的天，又布满了阴霾。
景泓走在飘着小雪的宫道上，第一次觉得这条宫道如此的长。
终于走到了集贤院的门口，景泓却好像抬不起脚来踏进去，看着里面来去忙碌的同僚，他突然很是心生羡慕，刚刚出门的时候他还和这里的每个人一样，每天只知道埋头书堆，可现在却要成为萧家兄弟阋墙之间的炮灰。
景泓深深地叹了口气，才抬脚走了进去。
景泓最近很郁闷。
皇帝交给了他一个任务，他不得不接了下来。可是这并非他所愿，他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接近靖王才显得不是那么的主动，以免看起来有不良目的。
但事实是他确实有，所以他才觉得很难为。
好在，文豫候是一个很恰时的人，就像上次在万花楼解救了他一次一样，这一次又解救了他。
要过年了，文豫候也很久没有在京城过年了，所以特意邀请了三两好友一起在过年之前小聚，其中便有景泓和靖王。
文豫候是一个随和的人，交友广泛，景泓和靖王其实和他都差着辈，但是他依然对待两人如好友一般，客客气气的正式递上了帖子邀请对方来赴宴。
因着上次被秀才爹给吓着了，景泓没有告知是去文豫候府做的客，只说是与元玠和曹长明等人一块在过年前小聚。秀才爹也没有多想，只让景泓去了。
景泓来到文豫候府时，靖王已经在了。文豫候和靖王正在书房欣赏字画。
景泓进去的时候，文豫候正在给靖王讲解铺在两人眼前的这副花鸟画是多么的难得珍贵，然而从靖王的脸色看来，很是无动于衷。好在文豫候一个人也讲得津津有味，所以书房里的气氛倒算不上尴尬、
文豫候一看景泓来了，很是高兴得招呼他过去一同欣赏。
景泓走近一看，是前朝有名的才子苏怀衍的《牡丹图》。
“子玄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本侯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副绝世名画，这讲了半天，阿澈这孩子还是不开窍。”文豫候失望的摇摇头。
靖王既不反驳也不回应，见懂行的人来了，索性自己走到了一旁坐下，刚好避开了文豫候热情的唠叨。
景泓被文豫候一把来到书桌后面，正对着那副《牡丹图》。图上画的是一株并蒂牡丹，开得正艳，两朵花茎交缠在一起，让人分不出来。旁边提了一句小诗“本是花中一仙子，并蒂相缠谁可知”。
“这幅画我也是无意中得来的，一开始也并不知道是苏怀衍的画，后来才得知，竟是捡到宝了。”
原来，西市有一个铺子专门卖一些旧东西，譬如一些不知名的文人不值钱的画作了，一些已经破破烂烂的市井小说了，还有一些普普通通的做工不甚好甚至是做坏了的簪子首饰。这些东西富贵人家瞧不上眼，但是普通人家会乐意去看上一看，说不准还真能淘到些好东西来。
景泓上次闻到那股香味，就猜测到文豫候会到西市去逛逛，可是没有想到，文豫候还会去这样的店铺里淘东西。
“那店家说是一位年轻人，家中老母亲病重，又家贫，对每日所需的药材实在无能为力，因而把家里但凡能卖几个钱都拿去卖了。那店家也是个不识货的，随随便便就摆在架子上不管了，若不是阿……本侯寻得，还不知道这幅画会被如何糟蹋。”
景泓听出了文豫候口中应该有另一人的存在，但是既然人家有意隐瞒，自己也不会如此不识趣去揭穿。于是道：“侯爷真是好眼力，这等名画，是不该被糟蹋。”
“对呀。”文豫候看向景泓，只觉英雄所见略同。
靖王见二人如此合拍，倒显得自己很是无趣，便道：“二位是欣赏字画的行家，本王确是及不上的，如此，本王也不在此招人嫌了。也不知阿秀和阿琅在干什么，本王去看看他俩好了。”
说着，便起身要走。
“靖王请等一下。”景泓一时没过脑便喊了出来。
文豫候和靖王同时看向了他。
“子玄是有话要与靖王说道？”文豫候问道。
“我……”景泓一时答不出来，总不能说其实是需要有话对皇帝说道吧？
靖王一挑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景泓，问道：“不知景编修有什么要与本王说道？”
“我……我……”景泓一时之间尤为紧张，也不知是因为和靖王之间产生过多次不愉快的经历，还因为做贼心虚。\t
但说时迟那时巧，小侯爷刚好便走进来了，身旁还跟着圆圆脸元琅小公子，远远看去还真是一对璧人。
小侯爷似乎很是喜欢元琅，有元琅在身边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小侯爷两只眼笑起来弯弯的，睁开来是纯净无暇的琉璃色，景泓突然想到，秀才爹也是这样的眼睛，和小侯爷简直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