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萧帝X柳怀山）（1 / 2）
人还未完全醒来，就先闻到龙涎香的味道，一丝丝萦绕在鼻尖。身下是软得陷进去的被褥，身上像是盖了一层云似的轻被，路千重略带些茧子的手触到缠丝绸缎的被面，有一种不真切的久违的熟悉感。
外面传来动静，是有人进来了。
“人可醒了？”熟悉的声音让路千重身子一颤，那种难言的的恐惧和排斥感瞬间涌上心头，令他更加头晕脑胀。
“回陛下，柳大人还未醒。”福公公的声音显得极为小心，生怕陛下一个不高兴降了罪。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醒来？”那声音带着急切和火气，责问起福公公来。“他们到底给用了什么药？现在都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陛下恕罪！许是柳大人身子弱，这一年多来，柳大人带着皇子独自在外生活，定是吃了不少苦头，身子没人好好照料，就难免遭些罪。待日后有太医细心调理，很快便能好起来。”福公公吓得跪在地上解释。
萧帝忍了忍心中的怒气，心知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说到底还是在外面过得不好闹的。他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抬起脚往内室走去。
路千重虽已醒了，但是不想睁开眼来看他，于是又闭上眼睛，不愿搭理他。
萧帝在他床边坐下，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又将他脸上的碎发捋好，然后什么也不再干，就紧紧的看着他。
路千重装睡的本领早就练出来了，被萧帝这样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也能安然的装睡，毫无尴尬之感，仿佛他真的毫无知觉。
“你再不醒，就没人能制得住那个小东西了。”良久，萧帝才开了口。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疲倦和苦涩，还有一丝哀求。
“这小东西，下面的人呈上来的线报里明明说了他最喜欢吃的，但是现在他看不到你，给多少好吃的都贿赂不了，一直哭着吵着要你才行。你可忍心？看他这般哭闹，听他嗓子都哭哑了。”
路千重被下的手动了动，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但心细如萧帝，就算是细微的不同他也能看得出来，毕竟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在乎之人，而这人刚刚，气息乱了一瞬。
他继续道：“这些日子你不在他身边，他什么都吃不下，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我看着比刚回来时瘦了不少，两颊的肉都要不见了。”
“小东西怎么这么久还不会说话，只会哇哇大叫，把他逼急了才蹦出一个字来。宫里的嬷嬷都拿他没辙，又不敢下重手整治他。不过我可不能容他这样胡来，这样胡闹的性子，将来怎么继承大统？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将他好好打一顿，饿个三两天，让嬷嬷们好好调教调教他，到时候他必定乖乖听话，不敢再闹了。”
说了这么多也不见这人再有半点动静，萧帝料想是他觉得自己必定下不去手，所以安心的装睡。萧帝不再说什么，出去了。
路千重确实认为萧帝不敢拿阿饱怎么样，他再怎么不是个人，也不会拿自己的亲儿子作虐。
可是他想错了，他忘了萧帝不是个能受人威胁的人，他当初为了自己能够那样逼迫文豫候一家，现在为了让他醒，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手。
不过多久，路千重听到了阿饱的哭声，穿过重重门帘，传到他的耳中。
刚刚听着萧帝的话还未有太大的感觉，如今真的听到了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路千重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入眼是床幔上栩栩如生金丝绣着的双龙戏珠，他心中想的却是阿饱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这样歇斯底里的哭喊过，这得多难受，嗓子怎么受得了？
他想起身，但身上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阿饱的哭声在向他靠近，还有好些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在安抚不停扭动哭闹的阿饱的嬷嬷们慌乱的步子。
在这些步子里，还有一个镇定沉稳的脚步，路千重知道这是谁的。
内室的门打开了，阿饱的哭闹声和嬷嬷们安抚的哄声一道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萧帝没有说任何的话，径直往里走去，后面护着阿饱的几位嬷嬷小步快走地跟上。
进了内室，萧帝让她们止步于屏风前，自己转过屏风，手挑起床幔来，果然看到一双已经醒来带着怒气的眼。
萧帝笑了笑，他的目的达到了。
“醒了？”
路千重不答话。
“把皇子带进来。”萧帝提声让嬷嬷把阿饱带了进来。
嬷嬷将阿饱交到萧帝的手中便退下了，所有的人都退出门外去，内室只剩下这世上血缘交缠最紧密的三人。
路千重身子无力，他想将阿饱从萧帝手中夺过来却办不到，只能看着在萧帝怀中瑟瑟发抖的阿饱干着急。
阿饱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在村里时他甚至趁着路千重不注意要去抓一条小青蛇，幸亏被路千重及时发现，才救了小青蛇一命让它快速地溜走了。可是现在，阿饱在萧帝的怀中，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幼兽，可怜兮兮挂着豆豆，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眼睛直看着自己爹爹却不敢伸手去够。
萧帝抱孩子的技术实在不好，孩子不舒服他也累，看着父子俩遥遥相望好不可怜，他索性抱着阿饱坐在床边，然后将孩子放到床上去。
阿饱一被放到床上，马上向爹爹的怀里爬去，如同泥鳅脱离掌控一下溜远了，他抱着路千重的脖子不撒手，一张大脸紧紧地埋在路千重的脖子弯里。
萧帝越看越觉得好笑，这胆小的小东西怎么就是他儿子了？这将来怎么威慑天下？怎么坐镇朝野？
路千重好不容易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环抱着阿饱，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他：“阿饱乖乖，爹爹在呢，不怕不怕。”
阿饱轻轻地抽泣，温热的奶气带着湿润的眼泪一起在路千重的脖子上漫开来。
阿饱压得他实在难受，他没力气起不来，阿饱还不晓得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路千重也不想开口让萧帝帮忙，便只好躺着让阿饱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