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他想起了自己生前喂过的流浪猫。那只猫明明已经瘸了一只腿，还饿得皮包骨，面对不善的来者时，仍是高昂着头，呲牙咧嘴地冲人示威着。

这几天，郑暤白天东奔西跑，晚上熬夜赶报告，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到了金属疲劳的时候了。

不知不觉中，他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柏乔坐在桌前，面对着窗户，静静看着那苍白的光亮。

郑暤走到他身边，“你这样……好吗？”

“你什么时候听过有人看光把自己看瞎了。”柏乔那一肚子的伤言扎语总是会不自觉地出口。

柏乔说完后，过了一阵，又补上一句：“反正不会更差了。”

虽然这话也没有挽回多少，但郑暤已心领神会。

“那去明鉴吗？去确认一下宁医生说的话？”郑暤接着说道。

柏乔嗯了一声，点点头。

天地间水光一片，细小的冰晶浮动在空气里。

一面面水镜凭空浮起。

“这面，是我车祸后醒来的三天前。”柏乔找到了宁双医生所说的时间点。

两人进入水镜。

病床上，柏乔戴着呼吸面罩，面上毫无血色。

一位神情憔悴的中年女人守在他的床前。

郑暤详细地描述了女人的外貌。

“这是你的……？”郑暤试探道。

柏乔点头，“是我的姑姑，柏家康。”

两人接下来便不说话了，静观事态发展。

不到一会儿，病房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身穿白大褂的宁双医生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名护士。

宁双医生那时还是面色红润，一副意气风发模样。

柏家康迅速起身。

“病人眼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宁双面上喜悦，像是庆幸这位天才画家的眼睛还有救。

柏家康听到这话，却神神秘秘地将宁双医生拉出了病房外。

旁观着这一切的郑柏二人也跟着出了病房。

柏家康在宁双医生耳边咕哝了一番。

“您下班之后，我请您吃个饭吧。”

宁医生表面上拒绝了一番后，欣然应允了。

柏乔站在角落里，面如冰霜。

下午，郑柏两人跟着柏家康前往了某大酒店。

装潢奢华的包厢内。

柏家康、宁双医生，还有三个中年男子围桌而坐。

郑暤向柏乔详细描述了三个中年男子的外貌。柏乔首先认出其中一人是他的姑父。另两人柏乔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敢确认这两人是父亲的合作伙伴。

虽然柏父有意让柏乔接班，但柏乔对公司的事情一概不上心。得亏柏乔对人脸有出色的记忆能力，才能勉强认出他父亲的合作伙伴。

凉菜硬菜纷纷上了桌，几人在酒桌上一番胡侃，几轮敬酒过去，宁双医生有些微醺了。

这时，柏家康和她的丈夫切入了正题。

宁医生听完他们的诉求后，脸色顿时煞白，连连摆手道：“这事真不行，真不行……”

柏家康的丈夫给她递过一个眼神。柏家康便从包里拿出了一纸包，那纸包厚实得像块砖。

宁双医生瞄了眼那沓现金，态度略微松动，“不是，老姐，你们瞒着你侄子为了啥啊？”

柏家康听了这话，眼神闪躲。

桌下，柏家康的丈夫用手肘怼了下她。

此时，柏家康开始泪如雨下，支支吾吾地说她们家另有隐情。

终于，几轮敬酒后，这桩生意谈成了。

在几人谈笑的过程中，柏乔始终不发一言。柏乔头顶上有一小灯，灯光从他的头顶打下来，头发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终于，明鉴的景象扭曲成一漩涡，很快消失了。

一瞬间，他两人出了明鉴。

“你还……好吗？”郑暤弯下腰，试图看清柏乔的表情。

他以为柏乔又要哭了，没想到的是，柏乔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怎么可能？我是不是疯了？还是在做梦？我车祸之后还没有醒来对吗？啊没错，我有可能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柏乔怒吼出声，说着说着，眼泪便夺眶而出。柏乔抬手捂住了眼睛，从郑暤的角度，只能看见晶莹的泪水从他精致的鼻尖滑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