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柏乔皱了皱眉，开口道：“我能感受到。”

“什么？”郑暤回头。

“我能感受到每个入口的方位，和对应的日期。”

“入口？”郑暤环顾四周，“你是说我们周围的镜子？”

柏乔抬起手，指向前方的一面水镜。“这是我死亡那天。”

郑暤看向那面水镜。

水面倒映出两人的身影。两人向这面水镜迈进，慢慢走进了镜子里。

11月11日

C市的秋天格外的短。明明只是十一月初，路边的树木却几近秃了，只余几片黄叶挂在枝桠上，在寒风中苟延残喘。

十月十一日，对大部分人来说，除电商购物狂欢节外，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每年今日的大新闻都聚焦在各电商平台的交易数额。

而今年却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夹杂在各电商平台的红色喜报中，“画家柏乔自杀身亡”的消息迅速攫取了人们的注意。

那天，柏乔在医院的病房窗外一跃而下。

各种慌乱的脚步声，消防车警车的鸣笛声响彻云霄，不远处还有交警维持秩序的哨声。

一声凄厉的嚎哭在嘈杂的背景音中迸出，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即使这声音尖利得变了形，柏乔也能听出这是他姑妈的声音。

他和郑暤来到了自己死亡当天的现场。

郑暤拉着他的手腕，在他耳边事无巨细地描述着现场的情况。

“有个女人，四十岁上下，扑到你……遗体的担架上哭了起来。”郑暤将自己所见告诉柏乔。

“警察过来了……”

太阳渐渐西沉，警笛的灯光和橙红色的余晖交织。

混乱的场面逐渐恢复秩序。

地上的血迹已干涸，新鲜的血液渗进地砖里，地面上只剩下黑红色的遗迹。

白色的粉笔圈出尸体坠落在地面时的轮廓。

这天，郑暤和柏乔一直跟随着负责调查此案的警察。

警察调取了医院住院部的监控。柏乔病房走廊外的监控显示，他自杀的时间段内病房里除他以外没有别人。

于是，柏乔自杀成立。

此时，柏乔靠在医院监控室外的墙上。

“警察走了，还跟么？”郑暤望着警察远去的背影，看向柏乔，问道。

柏乔摇摇头，“我说了我是自杀的，现在看来证据确凿。”

郑暤皱眉，“那你为什么会被归为不知自己死因……”

柏乔仰头靠着白墙，喃喃道：“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他们这个死亡归属是人工的还是系统自动的。”

郑暤站在原地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柏乔所说的死亡归属，指的是他们不知自己死因故无法转世之人被安排为渡灵人的筛查过程。

“我觉得是自动的吧，就像人死后七天鬼门会自动在魂魄面前敞开一样。”郑暤思考了片刻，说出自己的答案。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确不知道自己的死因？”柏乔反问。

郑暤无言以对。

夜幕降临。城市的雾霾遮拦了所有星光，残缺的月亮不时从云中露出一角。

“这次明鉴的时限还没有到，再找找线索吧。”郑暤站在医院楼外，看着他对面的柏乔。

柏乔的细软的卷发映在月光下，几乎成了缕缕银丝。

“我不知道去哪。”柏乔依旧用他那无神的双眼直直“瞪”向前方。

郑暤看着他，小声叹了口气。接着，他牵起柏乔的手腕，向医院的大门走去。

“去哪？”柏乔的声音飘忽在C市深秋的凉夜里。

停尸间外。

“你的姑妈和姑父站在走廊里，正在和医务人员交谈。”郑暤看着面前的人们，在柏乔耳边说道。

郑暤面前的中年女人眼睛肿成了核桃，一副几欲昏厥的模样。要不是郑暤在网上得知了柏乔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就去世了，肯定会误以为这位是柏乔的生母。

柏乔嗯了一声，声音比蚊子还小。

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任何收获。

柏乔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在医院凌晨的大厅里，郑暤配合着他的步伐，也走得很慢。

“宁医生，您怎么这个时间才走？”年轻女人的声音。

男人的回话柏乔没听清，却听见之后传来了重物倒地声和一声“哎呦”。

郑暤看见这一幕，虽觉得无甚重要，还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柏乔：“一个中年男医生和一个小伙子撞到了。”郑暤叙述完后，又随意补充了一句：“这医生嘴角有挺显眼一颗痣。”

柏乔猛然顿在了原地。

宁医生，嘴角痣。这是给他看病的眼科专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