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然而，柏乔刚踏上了两级台阶，就脚下一滑往右侧倒去，虽然被郑暤及时扯了回来，但还是撞到了右方一人。

右方那人是位烫着小卷的中年大婶。

大婶惊魂未定，对着柏乔破口大骂道：“哎你长两眼睛出气呢你说你好好的……”

大婶的骂街吸引了不少人频频回头看，甚至还有驻足围观的。

众人得半璧令后，为一组的两人就定了下来。于是，此刻多是两人一起行动的。

大婶旁边有一位挽着发髻的中年女人，一副唯唯诺诺的家庭主妇模样——大抵是骂街大婶的搭档了。

这女人几次开口想劝，但大婶的骂街连珠炮弹一般，竟是半天找不到可以插话的地方。

而柏乔面色冷漠，嘴角甚至扬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气得大婶更是骂声不停。

此时，郑暤上前一步，向大婶恭敬一鞠躬。他抬头时和其对视了。大婶看着他那可怖的脸，一时被唬住了。

“对不起，我代他向您道歉。”郑暤直视着面前气焰一下子被浇灭了的大婶。

他的左眼清澈坚定，眉弓下落了一片小小的阴影。而右眼处有一块烧伤的皮肤耷拉下来，成了三角眼。黑眼珠在其间，倒像是蛰伏在山洞里的怪物。

大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她的搭档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大家各走各的路。

郑暤转过身，看着柏乔，柏乔还是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我背你。”郑暤看着柏乔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他们处在悬空而起的石阶上，人群缓慢向上移动。

石阶之下，是一片漆黑的深渊，和一层层的地狱。鬼哭狼嚎声远远传来，阴冷的风吹起了柏乔头顶的发。

郑暤背着柏乔，跟随人流，沿石阶往上攀登。

柏乔一只手紧篡着郑暤的衣服。

一阶又一阶，郑暤背着柏乔向上走着。

突然间，郑暤停住了脚步，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将他脖颈后的衣服打湿了。他正要回头，柏乔闷着的声音传来：“别回头，回头我弄死你。”

郑暤沉默，背着柏乔重新迈开步伐。过了片刻，他小声念了一句：“我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很小，飘散在了阴冷的风里，也不知道柏乔听没听到。

不知走了多久，沿途的人走得慢了，或三三两两坐在台阶上休息。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虽死，却仍能感受到困倦和疲惫，要不是心脏不再跳动了，或许要产生还活着的错觉。

正在郑暤犹豫要不要先把柏乔放下歇会儿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郑暤抬头看，只见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出现在石阶末端。

那门极高，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顶，上方的门身沉浸在黑暗里。门扇锈迹斑斑，刻着张牙舞爪的厉鬼浮雕。

判官背对着青铜门，浮在空中，目光似是他们中梭巡。黑雾一动，判官抬手，沉重的石块与地面的摩擦声传来，青铜门缓缓打开了。

这就是连接地狱与地府的门了。

郑暤深吸一口气，背着柏乔。随着人群，迈过了大门。

白光乍现，惨淡的光亮如千万刀柄刺进黑暗。

郑暤微微眯眼，抬手挡光。长时间处在黑暗的地狱，眼睛一时不适应白昼般的光亮。

最后一人迈过大门，青铜门轰然合上，凭空消失了。

虽然众人通过直接传入其脑内的知识，得知了地府的内部构造，但是身处于地府的正堂，还是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感受。

地府正堂，若不是来来往往的判官和红面小鬼，几乎和政府办事大厅无异。地面光可鉴人，一切设施都十分现代化，来往人员行色匆匆。

一派井然有序模样。

一位渡灵人美女穿着红色皮衣高跟鞋，妆容精致，一边讲电话一边风风火火地走过，“什么？又有新任务？三天前不是才引渡了一个小孩……”

黑雾笼罩着键盘，接待处的判官面无表情的盯着显示屏，一个个录入他们的信息。

新上任的渡灵人们排着队通过检查，然后得到一只地府专用手机，还是最新款的智能机。

通过了检查后，柏乔站在出口处。郑暤在他身侧，按了两下手机，“我们的住处在东13楼，303。”

柏乔嗯了一声。

渡灵人的住处类似于员工宿舍，是两人一间，空间比较狭小。

毕竟现在人**炸，死人太多，渡灵人和斩鬼者的编制不断扩大，地府宿舍区房间十分紧俏。

鬼来鬼往间，郑暤在前缓慢走着，柏乔拽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后。

郑暤抬头望去，天上无日无月，地府间却一片大亮。

不过这光亮，不似骄阳炙热，也不似月光清冷，而是不带一丝温度，不含一丝生气，死一般的光亮。

不多时，郑柏两人抵达了他们的宿舍楼下。

“前面有两级台阶。”郑暤提醒道。

柏乔微微点头，抬腿迈上台阶，和郑暤前后踏进了一楼正厅内。

宿舍大厅内一片冷清。

有一人先于他两人进入，此人步履匆匆，两三步迈入地上圆阵内。地面白光泛起，一扇门出现在那人身前。

那人推门进入，咔哒一声，门关。门又缓缓落入地底。

之后，郑暤也带柏乔进入了圆阵内，门浮现，进入。两人便身处他们的303号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