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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缥缈音书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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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的襄王宅正厅修的十分舒阔,李祁进了正厅便正见襄王李策抚着一张硬弓,已到中年的男人面上杀伐之气甚重,看向她时微微缓了神色,带了些疑虑:“我思来想去,这件事旁人来做总不放心。阿祁,也只有你了。”

李祁颜色一整:“何事?”

李策将书案上的一封信抵了过来:“吐蕃传信来了。”

吐蕃在长安西八千里,原本为汉西羌种。传闻同典籍中或有所载云“其国风雨雷电,每隔日有之。盛夏气如中国;暮春之月,山有积雪,地有冷瘴,令人气急,不甚为害”。前朝时有公主和亲,使其渐慕华风,而后便常遣使入朝互通有无,更有一朝的吐蕃赞普遣了酋豪子弟请入国学以习诗书,又请国朝识字之人典其表疏。时至今日,纵有公主和亲,亦未曾有一日安定。

李祁展开信笺,但见信中言语简略,语气好似李禤少年在京时的温和。李禤说吐蕃赞普弃苏弄赞生了一场病,她偶然间听到弃苏弄赞的一个共命人在夜里嚎啕,便觉出弃苏弄赞患的不像寻常症状。而倘若弃苏弄赞就此撒手人寰,按照吐蕃人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规矩,她当嫁与弃苏弄赞的三弟钦陵,“……常自有翡翠衾寒、鸳鸯瓦冷之哀。倘后事如此,女夜观古书,深觉明妃实非良鉴也”。

提笔至此戛然而止,李祁遍览信笺所见皆是娓娓的言辞,也只有末尾一句得以窥见几**处异族的孤弱女子望着不可知未来的茫然。

李祁览毕,将信递还给李策:“阿爹要我做什么?”

李策道:“吐蕃使臣不日便抵达西京,我要你也入京。哦,带着泱儿罢。”

李祁闻言不由秀眉一蹙,后强自按捺下去,颔首道:“好。”

近来多是晴日,因往南行了数日,空气中的湿润气息也添了许多。于辘辘声中,李泱掀起车帘一角,探头往外扬声唤道:“阿姊,你进来陪我罢。”

李祁在前面听得分明,回首扬眉笑道:“那锦绣丛中,你阿姊可坐不惯。还不快好生坐回去,倘若摔着可不许哭!”说罢便见李泱哼了一声,尔后赌气坐了回去。容色光彩照人的长公主对此毫不在意,反倒笑得更愉悦。她声音清亮道,“可别不服气——你如今都十岁了,可握得稳马缰绳,踩得住马镫么?”

李泱幼年被封了永平郡王,又是襄王独子,食封一千户,地位尊贵不比旁人。一旁随行的侍从们自不敢同长公主一般与他调笑,便尽皆避过脸去,只作不闻。李祁瞥了他们一眼,促狭道:“想笑就笑,左右那些大规矩错不了便是,整日里没些活气,好人也叫你们闷坏了。倒是到了长安都警醒些,别教人欺负了他。”

侍从过去不是李祁的手下兵士,闻言只觉新鲜,纷纷称是,到底也没敢出言顽笑。偏生她的声音大,传到马车内的李泱耳中,便换了一般滋味。少年默默地想道:也不知是哪个说倘若我跟人过分玩闹便饶不了我,这时候倒又做出这幅样子来了。

但李祁积威甚重,由来便不是他一个小小少年可以反抗的。是以李泱虽则心底的不以为意的情绪多的几要溢出来了,在车内两个随行侍女的面前终究一个字也没提,只不言不语地翻开了前日刚修习的《汉书》读了下去。

李祁在外似有察觉,骑马回到马车近前,伸出手去轻轻叩了扣车窗,微笑着放柔了声音道:“泱儿生气了?”过了许久,车内才响起一道闷闷的回应:“不曾。”李祁仍是含笑,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翻身下马,将缰绳给了原本在驾车的一个兵士,自己却替下了那兵士的位置,回首哄道:“泱儿别生气,阿姊替你驾车!”

李泱正翻过一页书,闻言手竟抖了一下,忍了又忍也没忍住。于是他索性起身掀开车帘,正见到李祁骑在驾着四望车的马上,听见他掀帘的声音还向他笑了笑,拨云见日一般的光彩。李泱有些微的恍惚,心下一暖便听见她笑斥来:“还不快系好披风坐回去!虽说已入了夏,吹着风也不是好顽的,若是病在路上,又要耽搁了行程。”他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才不会。”

李祁心底打了个逗着他玩的主意,便做出一副正经神色道:“是啊,咱们的永平郡王如何会被这小小的暖风吹的着了凉呢。你身体自是好得紧了,如何见过那般连剂量重些的药都禁不起的人呢?”

李泱被她说的连辩驳都不能,立时涨红了脸。偏巧此时车内的侍女晏晏还柔声唤道:“郡王不如先披上件披风,再同长公主说话罢。”李泱下意识的便要瞪那不识趣的侍儿,又想起圣人所言的“不迁怒,不贰过”,只得勉强应了一声,又坐了回去。却浑忘了适才将那《汉书》翻到哪一页,心下更是气闷,只好闭了眼睛养神。

见他如此,李祁终于回过头去不再逗他,向一旁的兵士道:“赶了这么久的路,也快到长安了,你年纪大些,可曾随襄王进京,见过长安的杨太傅吗?”

那兵士正巧是个善诙谐戏谑的,便不曾见过,也是要将平日里关于杨公赡的见闻添油加醋的说一说的。更何况他当真曾有幸随着李策入京,真真切切的见到了杨公赡,只见他未语先笑地赞道:“那自然是见过的,末将十数年前曾在太傅的宅邸见过他一面,那时只觉太傅冰雪之姿,委实令末将不敢直视。”

李祁哽了一哽,试探道:“果真?大人往日可不是这般说的,听闻太傅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怎么听你这般说,倒像是跟我听的不一样?”

那年长的兵士笑呵呵的回道:“咱们殿下同太傅有桃李情分,自然不同旁人。长公主是殿下爱女,又有这样一身好本事,想来也是能得太傅青眼的。”

李祁似笑非笑道:“我曾隐约闻大人言:满朝公卿,亦未见有若恩师者。我今次入朝定是要拜会一番的,只不知太傅有何喜好,我来的匆忙未及听全大人的嘱咐,你可知道吗?”

她的眉目间没有其父年轻时的沉郁,说话时还带着几分承自其母的柔软。然则当她做出此等神情时,同她对答的年长兵士竟觉出些微一晃而过的震慑意味。兵士下意识地应道:“是,末将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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