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没有唐果就好了（1 / 2）
那晚唐元和养子说的意思非常简单，总结下来大约就是现在家里面情况比较特殊，妈妈可能需要出去找工作，所以如果弟弟没有人照顾你就得辛苦一下，小学入学可以晚一年不用着急。
唐映没有很吃惊，自己隐隐约约也猜到了这个情况，毕竟楼上楼下两个小伙伴很早就开始准备入学的事宜了，父母给他们买了新的书包，也开始逼着他们预习小学课程，听说为了让两人能分到比较好的班级双方的父母还悄悄给招生办老师送了礼。
可唐元和曹芸这边，却迟迟没有一点动静。
唐映被他爸从上铺抱下来放在书桌边的椅子上，这两年在唐家他长高了一些，但总的说来还是比同龄孩子瘦小些，唐元见他微微低着脑袋，长长的睫毛覆着那双又圆又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上翘的鼻尖下是单薄的淡色嘴唇，和当初在福利院见面的时候一样的好看，只是这些五官在他脸上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对于一个五岁小孩来说，也实在显得有些漂亮有余，活力不足。
“映映，抱歉了。”男人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无奈和愧疚。
小孩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绞着手指头。
他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呢？
也只能选择原谅他了。
于是九月中旬，小区里同年龄的孩子都背着新书包上学去了，唐映则是继续留在家里做他弟弟的全职保姆。
曹芸在唐果刚满一岁的时候正式找了一份新工作，在枫城老干中心的食堂。这份工工资不高每个月也就三千来块钱，扣掉杂七杂八的费用到手也就两千出头，但却非常辛苦，每天几乎天没大亮就要出门晚上天黑透了才能回家，于是家里长年就只剩下唐映和他那个永远都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和他哥完全不一样，唐果从刚出生那会就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比起同龄人他无疑更加有精力和耐力，在家里一刻也闲不下来，总是不停的东摸摸西看看，对什么都感兴趣。唐映只要一个不留神他就能从沙发爬到两米多高的鞋柜上，平时的日常就是在茶几和沙发上捡到什么玩什么，觉得不好玩了就从高处扔下来，扔的满地都是。
唐映被他捉弄的几乎没有什么空闲时间，从六岁起他的眼睛总是要追着唐果的，不然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唐家幺子就会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尤其每回一联想到唐果五个月从床上摔下来那回他就心有余悸，恨不得找一条绳子把他弟给拴在腰上。
那两年唐家长子每天就是这么过的：早晨七点起床将曹芸出门前做好的早点热一热喂唐果和自己吃下，然后陪着唐果在家里撒欢直到孩子累了主动去睡；中午又得从冰箱里取出曹芸给他们备好的简单食材，加一点昨夜剩下的菜热一热就吃了；下午如果天气足够好，他就得照曹芸的要求带着唐果去楼下转一转，让他晒晒太阳，陪他跑一跑，最好能把那孩子逆天的精力多多少少消耗掉一些再把人牵回家等着他妈回来做晚饭，这样晚上全家的日子都会比较好过。
两人一般就在小区里溜达。新康小区是开放式小区，一条马路顺着几栋居民楼由南向北直接连通区里的农贸市场和街边的一片零散商户，其中租书店的老板与这些小孩子最熟。老头今年已经六十出头，满头银发慈眉善目，平时穿一件白衬衣外套灰色毛线背心外加一条黑色的长裤，太阳天会搬个椅子坐在店门口，看见兄弟两跑过就会忍不住打趣两句：“唐映，又出来溜你弟弟了？”
唐映会冲他乖巧地笑着点头，心里却清楚明明是唐果在溜自己。
某天柴娜和焦孑放学放的早，回家正巧看见唐映在小区里玩儿命地追逐唐家的另一个超能力小孩，追了大半条街才终于到手，他跑的满头大汗蹲下来直喘着粗气，唐果却笑嘻嘻的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快满八岁的唐映看起来依旧瘦小，比起柴娜矮了整整半个头，瘦的像根竹竿，巴掌大的脸上几乎只剩下那一双大眼睛亮的惊人。
“唐映！你今天要不要来我家？我妈做了你喜欢吃的卤猪蹄！”柴娜还在街对面就隔着老远喊，周围好几个人都回头看她。
“不去了，我带他回去洗个澡。”唐映一边给唐果掖了掖衣服一边指着走过来的两人叮嘱他：“唐果，叫哥哥姐姐。”
“焦孑哥哥，娜娜姐姐。”唐果回答地干脆到让人感觉到一种明显的敷衍。
焦孑走近了些看着两兄弟：“唐果又长大了嘛。”
“可不是？体重已经过二十了。”
“这么沉？你给我抱抱试试。”柴姑娘跃跃欲试。
“别了，你抱不动他得磕着。”
看着大咧咧的柴娜，唐映的不信任几乎全写在了脸上。
“不会的，看你抱得多辛苦啊，给我吧给我吧。”
“不用，我还行。”
“你就吹吧，”柴娜想想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还是独生子女好啊。”
“不会啊，”憨憨的焦孑接嘴：“唐果挺可爱的，我还想有人陪呢。”
“哪里好了？这小鬼就知道压榨他哥，吃饭睡觉走路都得黏着，你是块橡皮糖吗？”
柴娜很嫌弃的看着快满三岁的唐家幺子，这小孩一看和唐映就不是亲生的两兄弟，脸圆圆的，一双眼尾略挑的细长眼睛也正打量着自己，浅褐色的眼瞳带着些不热不凉的笑意。
柴姑娘莫名就感觉不爽起来：“你看我干嘛。”
“娜娜姐，”唐果的声音还带着有些尖细的少女音：“你胖了。”
焦孑：“……”
唐映：“……”
柴娜：“……你再说一遍？”
整个新康小区就没有人不知道身材是柴娜的死穴，早些时候幼儿园里还不太分胖瘦美丑，阿姨们叫她“胖妹妹”她也就欣然接受了。等进了小学周围纤瘦的小姐妹们越来越多，升二年级时还被班里男同学给起了个“冬瓜”的外号后，柴娜在家大闹一场，她妈做的奶油巧克力蛋糕再也不肯吃了，任何邻居夸她胖乎乎很可爱时就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你说我胖？？”
“娜娜姐，”唐果依旧笑的天真浪漫：“胖。”
“啊啊啊我要打死你！！唐小果有种你放开你哥！！咱两单挑！！”
“娜娜他是个小孩子啊，”唐映无奈的把两人隔开：“他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被焦孑拉住胳膊的柴娜觉得自己被阴了：“你们都被他骗了！唐果你就是个小混蛋！！”
四人在街上又吵又闹最后慢慢走成了两截，唐映在前面护着被柴娜发出单挑请求的唐果，焦孑在后面安慰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拆姑娘，两人说着说着聊到了今晚要写的作业，焦孑说老师布置了诗文背诵，柴娜就抱怨说那篇诗词不好背，生字太多了她都记不住。
她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身后传来，唐映牵着唐果的手不知不觉紧了一下，又慢慢送开。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晚上六点，唐映让唐果去看电视，自己先给他弟蒸了个蛋，接着又从冰箱拿了些蔬菜出来开始慢慢清洗，等弟弟吃完了鸡蛋羹，唐映也把晚饭需要的食材准备的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