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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肠题凑(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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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篮球架上挂满了相同颜色、相同款式的运动外套,随风散发出不同的汗味,校服主人们围着单杠或站或坐,互不理睬,只顾低头按手机。

严零早先建了一个加密相册,专门用来存李如绵的照片,在学校公众号上搜刮不到就自己偷拍,像重症病人依赖止疼药那样,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看。

他翻着一张张角度离奇,取景模糊的照片,越看越觉得荒唐,心情郁结,将手机一撂就源源不断开喷:“哥几个不说话?都哑巴了是吧?爱玩手机回家玩去,没劲透了你们。”

常帅倒挂在单杠上,闻言怪笑一声:“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病治好啦?”

严零正在气头上,抬起一巴掌就向他面门横扫过去,常帅动都没动,照旧倒挂在单杠上偏头躲开,掌风只堪堪扫到了他的鬓角。

“滚滚滚,陪你女朋友去,平时也没见你来,一来就瞎嚷嚷,你当你是谁?”,常帅翻了个跟头落地,靠在两根单杠之间不咸不淡地挖苦。

严零恨恨放下手:“别提他,我俩掰了。”

“掰了就对了,”,常帅一跃坐到单杠上,晃荡着腿说风凉话,“就你这脾气谁受得了?”

严零本来都停手了,又被这一句话撩起火气,抡圆了一拳向他下巴招呼过去。

校服太短,他伸胳膊时露出白皙劲瘦的腰,常帅被白光晃了眼,没躲过去,挨了这一拳,从单杠掉到塑胶跑道上,捂着下巴哎呀哎呀喊疼。

“活该。”,严零甩了甩手,退到男生堆里坐下。

常开心发育早,后劲还特别足,入学以来窜了好几厘米,身高直逼一米九,坐在地上好大的一坨,别人都不得不给他多让点地方。

他愁眉苦脸地揉上臂:“你们怎么还有力气打架啊?我胳膊都快酸死了,两条都酸…”

常帅出于人道关怀问:“你怎么回事?”

常开心开口想诉苦,被严零一脚踹回去。

“今天打流感疫苗,这哥们扯着嗓子干嚎了起码半分钟,我和刘振两个人一起,按牲口似的按着他都不管用,第一针没打进去,又换右边胳膊才打完,浪费时间还挨了两针。”

严零拽过常开心的胳膊,撸起袖子一看,针眼早就不流血了,也没肿胀,松了口气,故意恶声恶气地怼他:“现在两边都酸是吧?活该。”

常开心不敢回嘴,一脸受气包的样子。

“行了,都少说两句。”,赵逸轩在手机上刷完了数学题库,迷迷瞪瞪地抬起头,“今年腊八就恢复上课了,上到小年夜,大年夜放一天假,初一开始上新课…喂,哥几个,好好想想,现在还有力气吵架吗?”

四周响起一片哀嚎,只有严零不作声,他第一次感谢学校严苛的制度,至少不用孤零零地过年。

“上辈子杀人父母,这辈子生在江苏,你没听过?”,严零向赵逸轩使了个眼色,“不想这么辛苦也行,八班葛正豪已经把户口迁到吐鲁番去了,二次投胎,你也可以试试。”

赵逸轩的父母是下岗工人,都指望他出人头地,一夕之间实现阶级跨越,根本谈不上能有什么助力,这话听起来格外刺耳,他不像常帅,没有当场发作,只说:“你家里人不都在国外么?吐鲁番算什么,移民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噢,我忘了,那又不是你的亲生爹娘,人家恐怕也不怎么想带上你?”

空气顿时凝固了,两人猛戳对方的痛点,结果谁也没落着好,以两败俱伤收场,严零脸上挂不住,取了外套就走。

校服运动装背面都用马克笔写着名字,常开心一看严零拿了他的衣服,起身拔腿就追:“喂!那件是我的!这件才是你的!”

严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闻闻袖口,皱着眉道:“嗯,一股羊腰子味,还真是你的。”

“要换回来吗?”

“不换。你穿我的回家,明天再说。”

随着严零和常开心慢慢走远,李如绵也合上了琴房的玻璃窗。

他干吞下一把药片,在三角钢琴里摸索一阵,提起一盏风灯,用打火机点亮。

烛火开始跳动的那一刹那,李如绵看到钢琴上方恒久漂浮的尘屑,不久前,严零就是靠在这架钢琴上,被灰尘弄脏了头发,还大大咧咧地说没关系。

李如绵突然不舍起来,又提着灯到窗边去看,严零的背影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再也认不出是他了。

明知道严零不会回头,李如绵还是等到了严零彻底消失为止,一股强大的失落感随即淹没了他。

依恋模式:焦虑回避型。

李如绵争分夺秒在备忘录里写下一行字,准备回家以后补充到实验报告里。

他把手机捏在手中颠倒着玩,独自消化那种失落感。

说是心理医生,然而李如绵本人的内心世界也是千疮百孔,因为童年没有成功与人形成依恋关系,导致他成年后表现出暴力倾向,易对事物成瘾,X功能及行为异常,性格缺陷更是一抓一大把,不比严零好到哪里去。

严零有问题是因为他那个粗制滥造的大脑,李如绵则纯粹是命不好,遇见的人和事都那么冰冷。

焦虑回避型人格在处理亲密关系时表现得被动,宁愿做无谓等待也不愿主动改变现状,转发锦鲤许愿前任回心转意的少女们均属此类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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