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相因（3）（1 / 2）

黎江旅馆1206室，夤夜时分。

李如绵从前台拿到另一份钥匙，招呼也不打就冲进了蓝玉的住处。

蓝玉还没卸妆，抱着电脑在床上看文献，见李如绵突然造访，吓得花容失色：“你想干什么？！”

李如绵站在床尾，脸色惨白：“姚丽萍回来了。”

蓝玉皱着脸：“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

“不关你的事！”

李如绵急火攻心，绕过大半张床，捉住蓝玉拖到地上，质问道：“为什么姚丽萍知道无生在永汤？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蓝玉的倔脾气上头，冷哼一声闭紧了嘴巴。

他料定李如绵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是对方显然没顾忌这么多。

情急之下，李如绵粗暴地把蓝玉扔到沙发椅上，欺身上前：“说！”

刚才一番拉扯的过程中，蓝玉不慎撞到桌角，磕掉颧骨上的一大块粉底。

精心妆饰的脸毁于一旦，蓝玉捂着发热的伤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羞愤难当：“如果我就是不说呢！你打算怎么办？在这里杀了我还是强了我？有本事你来啊！来啊！”

他的眼妆全花了，眼影粉飞得到处都是，有一些沾在红唇上，勾兑出异常浑浊的颜色。

李如绵微微眯起眼睛，放开了手。

蓝玉得到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可能远离他。

然而无论蓝玉怎么努力，他好像始终逃不出李如绵的目光。

最后，蓝玉只得悻悻止住步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承认道：“是我。”

“是我向姚丽萍透露了严零的行踪。她怀了严零十个月，难道没有权利知道真相吗？”

李如绵表情阴沉：“当初的知情同意书上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

“你还敢拿契约压我？”，蓝玉怒极反笑。

“君子一诺千金，我以为你至少能做到这点。”，李如绵道

“放屁！先毁约的明明是你！”

“不忍心让严零接受实验的是你！撒谎说他因为器官衰竭而死的是你！为他找领养人，隐瞒一切将他二次转手还是你！明明是你想还他自由，我帮你隐瞒了一切，你却反咬我一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说啊！”，蓝玉像个泼妇一样大吼大叫，肆意发泄着内心的不满，“姚丽萍只不过想看看严零，看看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孩子，你就连这点权力都不愿意给她？你到底有没有感情？！”

李如绵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蓝玉指责的是另一个人。

蓝玉见他不痛不痒，更加恼火，似笑非笑地道：“哦，我忘了，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懂感情。”

“曹芸一死，把你的最后一丝人性也带走了。”

李如绵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愤怒：“就事说事，不要再提她了...”

蓝玉不知好歹地继续道：“其实曹芸有过好几个前任，其中一个就是…算了！我如果早点告诉你的话…”

“够了！”

那一刻，桌上的玻璃杯震动起来。

蓝玉知道他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只得闭上嘴，嘴角意犹未尽地微微抽搐着。

时至今日，李如绵依然被蒙在鼓里，以为他和卡嘉的相遇只是偶然。

算了，逝者已矣，就让它过去吧。

蓝玉这样想着，怒火慢慢平息下来。

2002年，刍狗项目启动，三十四个克隆人先后降生，严零就是其中之一。

该怎么形容呢…蓝玉一直不愿把严零粗暴地划为“李如绵和卡嘉的孩子”，说白了，他只是一个承载着相同DNA的容器，活不到成年就会破碎。

原本脆弱的克隆人根本无法承受连番实验的压力，第一阶段结束后，样本们不约而同出现了早衰的症状。

就是在那个时候，蓝玉看出了李如绵的犹豫，后来，李如绵一手导演了一场好戏，对实验团队谎称严零已经病逝，实则偷偷为他联系了一对国内的夫妻，将孩子过继给了他们。

那一年，李如绵失去了卡嘉和卡嘉腹中的孩子，蓝玉想，这个人大概再也无法承受任何打击了，亲眼看着严零死去无疑是在剜他的心。

蓝玉的仁慈使他守口如瓶。

两个人又各自冷静了一会儿，终于开始心平气和地交流。

蓝玉道：“我没想到样本会全部夭折，也没想过让无生第二次投入实验，所以才把他的去向告诉了姚丽萍。”

他苦涩地咂了咂嘴：“从你放走无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和刍狗实验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关系？”

李如绵双手交叉，雪白的指尖轻轻叩着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