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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陈相因(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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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零的腿又被打了一遍石膏,休息两天已经没大碍了,反倒是李如绵的刀伤比较棘手,连着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一个光头男人成日守在病房门口,不许任何人出入,其中也包括严零。

今天是韩三下葬的日子,按照当地风俗,死者家属负责雇一辆面包车,将参加葬礼的宾客统一带到火葬场,有时候一辆不够就动用多辆,有钱人家还会煞有其事搞个车队出来。

韩三葬礼当天,严零起了个大早,韩扬把他带到一辆破破烂烂的三菱车前,透过肮脏的玻璃,严零看到车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韩扬扶着严零上车,毫不介意地说:“堂口伙计都没来,因为我把二当家刺伤了,谁来我爸的葬礼就是和二当家过不去。”

韩扬背着旅行包,一屁股坐到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说:“谁也不敢来。”

严零问:“你想给我看什么?”

韩扬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不急。”

严零没办法,在半个多小时的车程里,他只能靠观察葬礼宾客打发时间。

后排两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分别是韩三的大姐和二姐,都嫁到外地好多年了,副驾驶座上头发花白的男人是韩三的舅舅,开车的是他家大儿子,韩三的表弟。

严零收起到处乱飘的目光,心情复杂。

想想也是悲凉,这些年来,只有他们四个还认韩三这门亲戚。

前排还有一个形容古怪的男人,严零细仔细地看了好几眼,才确定他头上的不明物体是一枚淡粉色发夹,韩三的亲戚们也时不时用猎奇的目光视奸这个男人。

这时,韩扬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还没看到他的脸,他的脸更吓人。”

严零无法透过后脑勺去看他“吓人”的脸,一时半信半疑,不解问道:“他也是你家亲戚?住哪里的?我怎么觉得从来没见过。”

“谁他妈跟他是亲戚。”

韩扬怀着一肚子火气下车,好像严零这样说是冒犯了他一般。

在殡仪馆大厅里,严零终于看清了发夹男的真容,虽然没有韩扬说得那般可怕,不过也实实在在让他心跳加速了一番。

数九寒冬里,发夹男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女式外套,下身是格子毛呢裙和过膝的黑色长靴,裙角的玫粉色蝴蝶结就快脱线了,摇摇欲坠地呆在布料上。他应该也有四十多岁,身材不算瘦,和所有这个年纪的普通男人一样肚腹隆起,直愣愣的肩膀和腿被塞进明显小了一号的女装里,严零看着都替他觉得难受。

发夹男夹着手肘,翘着无名指和小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脚下不断踩小碎步取暖,脑袋上的粉色发夹也跟着一抖一抖的没个安生,韩三的亲戚们都自发离他远远的,韩扬更是用近乎仇恨的目光打量他。

严零想起那日韩扬说过的话,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你要给我看的东西不会就是这个吧?”

韩扬点点头,揽着他的肩膀往大厅走:“走,先去遗体告别。”

韩三的葬礼简单得可怕,韩扬所有的积蓄也只够火化的费用,花圈纸人等丧葬用品一概没有,甚至严零走进大厅时,门楣上已经挂好了下一场告别仪式的亡者姓名,两条黑底黄字的挽联分别写着“良操美德千秋在”,“高风亮节万古存”,结合韩三生前做过的好事,可称得上是十足的反讽了。

遗体还没处理完,棺材是空的,韩三的大姐和二姐跪在空棺前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大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但凡是正经人家,就算再穷再拿不出钱,人死了总要体体面面的走,你看看这仪式弄的…”

二姐引颈干嚎:“老三啊——”

大姐哭得更厉害了:“老三生前没享福,死后也落不到半点好,你让他怎么能放心走,呜呜,怎么能放心啊…”

开车的韩三舅舅也时不时点头称是,一双鱼泡眼充血,肿得通红。

大姐复读机似的把这些话重复了好几遍,抹泪的间隙不断偷瞟角落里的韩扬和严零。

严零嘴上不说,心里门清儿,韩三的亲戚们表面哭死者,其实这些话全是说给韩扬听的,葬礼这么寒酸,她们怕韩扬拿不出钱“散孝”。

韩扬在大厅一角席地而坐,咬着牙忿忿低声:“散孝礼才值多少钱?十块二十块?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过,死了还贪蝇头小利,恶心透了。”

严零听哭声听得心烦意乱:“那你开嘴炮又有什么用?”

他劈手夺过韩扬的旅行包,从里面抖出三个盒子,捧着盒子走上前去,往亲戚们脚边一扔,出言不逊道:“捡吧!谁先捡到就算谁的!”

三个泪眼婆娑的中年人一愣,旋即弯下腰去捡盒子。

盒中有一条毛巾,两颗丧糖,几张皱巴巴的小面额纸币。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大姐和二姐这才止住哭声。

严零一挑眉毛,趾高气昂地问:“少了你们的没有?”

刚才还肝肠寸断的家属们不说话了,也不再停留在空棺前,一转身作鸟兽散。

韩扬还没回过神来,抱着瘪瘪的旅行包发呆,发夹男往他的方向挪了两步,韩扬“啧”了一声,对他道:“滚。”

发夹男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

韩扬撑着地板坐起来:“我不用你看。”

他拍掉手上的灰,走向棺材:“喏,我爸来了,这是最后一面,看完就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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