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繁梦（1 / 2）

深夜23时：

半月湾，号称C市首屈一指的贵族楼盘。

位于最佳地势4区1365号，它的居住者今日有些慌乱。

门被用力撞紧，鞋子也是慌乱脱下，男子晃晃悠悠撞在沙发上，昏昏沉沉间，眼中的一切都是陌生与危险。

厨房，厕所，卧室，通通陌生不似他的家，可他又连自己名字都叫不上来，只知道这世间没一处能让他安心落下脚。

他将装饰柜上精巧的装饰品全盘推下，碎裂的玻璃制品倒映着无数张脸，干净得温和，冷酷得陌生。

这是他的脸，应该是他的脸——其他人告诉他的，镜子告诉他的，照片告诉他的。

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从未亲眼见过自己的脸，怎么证明这张脸是自己的？这张给他带来关注与友好的脸，不是他人的骗局，或是源于另一个，和他相似的人。

[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真实。

[把它挖出来。

手指触及双眸之际，他的视线落在映着那张脸的物体，尖端闪烁的细光，似乎是被提醒了，他抓着一片玻璃，沿着耳侧轻轻滑下，划破他脑中疯狂的话语。

疼痛唤醒迟钝的脑袋同时，碎片中的脸也被血液染红。

{{会被吃掉的。

随后是慌不择路，又毫无头绪的逃离。直到看见角落中的大衣柜，他如释重负钻进去，柜门牢牢关紧。

黑暗将他死死包裹，告诉他不必在乎自己是谁。

{{别害怕。

他凝视着看不见的眼前，黑暗中疯狂滋生的红，勾勒出破碎的肉块。

{{我没有离开。

谁笑出声来，似不着调的悲鸣。

{{我们，安全了。

++

凌晨0时：

有人认为梦境是亡者嘱咐夙愿的桥梁，可事到如今，李彩不仅没把小米托付于他，也没有告知些福彩信息，甚至半点还钱的打算都没有。

这夜又换了个人光顾，上次的孕妇变成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束着发，打扮时尚靓丽。

怎么说也算是个进步，照此看来，和可爱的女孩子梦中约会，指日可待。

微妙烛光飘倏晦暗，银制餐刀闪闪发光，绣花桌布白胜新雪，老留声机舞曲悠扬，这个场景布置气氛感染得给9分，一看就不便宜。

王泯还揣测着等下结账如何是好，女人却缓缓解开纽扣露出光滑的身躯，烛光照映下说不出的魅惑，令他又陷入‘竟然不打码’的讶异中。

接着，女人优雅拿起餐刀，刀刃贴着手臂游离，生生切下自己一片肉来。飞溅的血液落在王泯脸庞，鼻腔嗅到的甜腻味浓郁到反胃。她却不知疼般，一刀接一刀，削萝卜皮似的，直到蝉翼薄的肉片盛满餐盘，露出的骨节泛青。

王泯觉得脑袋卡了一下，思绪更是搅成一团。

随后女人挑起一片，无比温柔送入王泯口中，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半点反抗的念头。

没有血腥和生肉的湿润感，肉片入口即化，鲜美诱人。

就像……

今晚的肉包子。

……包子？

【吃饱了吗？

他还在恍惚中，这一回刀刃抵上的是他的手臂。

【到我了哦。

疼痛，脂肪被抽离，血肉被分割，被烙铁烤焦的疼。

即使醒来，疼痛仍未消散.王泯心有余悸盯着窗户的反光，那上面映着他苍白的脸，和模糊的家具轮廓。

拯救他的是崔耀的来电，恰巧到令人动容。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似掩面抽泣。

【没想到活了21年，竟然是个人妻控……还这么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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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学院后山有片颇为壮观的乱葬岗，夜风终年呼啸，寒冷堪比冰窖，早些年还有人会上那避暑，聚餐打牌热闹非凡，直到个学弟失踪后才恢复冷清。

一到中元前后，更是阵阵鞭炮犹如战场。可恨伟大的校长常年不见人影，苦命学子投诉无门。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王泯也不知崔耀上着干嘛，跟着来到一座格外高大的墓碑前才发觉异常。

这里很暖和，和以往相比简直怀疑地球是不是歪了经纬线。

那墓碑前瘫坐着两个少年，估摸着比王泯小好几岁，外套上斜斜挂着高中部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