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杀人者说（2 / 2）

“你还会做鬼脸？”

“我不会给你看的。”依卡特僵了一会，随后看向身后无光的走廊。

米小熊探长脖子，问：“怎么了？”

“你没听见吗？”

“什么？”

“什么东西倒了……”

用来藏身的电视盒子轻轻晃动着，米小熊下意识便起身去看，一把铁迹斑斑的长斧落在他面前，散发着仍温热的腥味。

它的主人穿着漆黑的雨衣，压得低低的帽檐下是口罩和潜水镜，未露出一块皮肤。

“对，对不起……”他想了想，蹲回依卡特身边：“要跑吗？”

他能感到友人的颤抖，因为激动和兴奋，甚至无法及时组织语言。

“可以……签名吗？”

杀人者因困惑歪了歪脑袋，随即弯下身子似乎是在打量俩人，他和依卡特差不多高，比米小熊矮些，那份气场足以令他显得格外高大。

有些未干涸的血液落在小王子的金发上，米小熊本能去拿纸巾时，杀人者终于开口。

“你，无罪。”

那声音沙哑怪异，像是老旧收音机，隐隐还夹杂着听不完整的背景音，完全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响声。

说完这句，他不再理会俩人，径自往楼梯口方向走去。

“……刚才，是有人死了吗？”

良久，米小熊小声问。

依卡特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往杀人者来得方向看去，不久前邀请他们的男人躺在地上，血液散落一地。

他眼前一暗，所幸被米小熊及时抱住，慌忙给他捶捶背。

“你不会晕血吧……？”

“没，没有，只是第一次近距离，呃……。”依卡特挤出个虚弱的笑脸：“他好酷，对吧？”

“原来你是M吗，早说嘛，我还那么……”

依卡特又想了想，第四次将朋友按进爆米花里。

++

它大概就是电影中恶灵的模样，忽闪的灯光，短路的摄像头，所经之处皆是渗人的异象。

它则在着这不稳定的黑暗中游走，沾血的斧尖擦着墙壁，一路洒落的液体干涸后会被视为孩童遗落的颜料。

杀人者不需要眼睛，全凭直觉的前进，它感觉得到暗处每一个蠢蠢欲动的灵魂，包括纸箱后窃窃私语的两个小鬼，而这能力会指引着它走向无人的出路。

【为什么看不见他？

“请等一下。”

模样俊秀的小刑警，说出的话和本人同样无威慑力，尤其当他怀里还抱着个被喂食安眠药而昏迷的孩子。

杀人者偏着脑袋，隔着潜水镜看不清表情。

他没有拔出腰侧的枪，在距杀人者五个台阶的地方停顿，并非恐惧，而是不想让它觉得不适。

“你。”

“我躲在他房子里准备将他逮捕，你却在走廊杀了他。”

“我。”

“时间，地点，习惯路线，”蓝落说：“你住在滨江公寓，是个学生，或许还在兼职。”

他顿了顿：“是位女性，我看见了，不杀了我吗？”

“底线。”

杀人者似乎是冷笑一声，已然看清小刑警来意。

——他想知道它的底线，知道它会不会出于自身安危，杀死口中‘无罪’的人，再综合考虑是否逮捕它。

“这不难，滨江公寓符合条件的有37人。”

“幻觉。”它指了指脑袋，抬起的动作使得更多血液滴落下来。

再次被识破的挫败感甚至令小刑警感到心虚和愧疚——他所谓的证据是在尸体凉透的杀人地点残留的幻境，以及摇摇欲坠的推理，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即使它站在面前，强制故障的电子产物无法记录任何图像和声音，所有的一切仍是个空架子，甚至换不来搜查令。

“至少我可以公开你的外貌特征。”

“不，你认可我。”

灯光彻底被掩灭，即使只有一秒，也足以令这个已不属于人类范畴的怪物消失，恢复正常的监视器上，仅有他以及沉睡的孩子两人。

蓝落盯着鞋面上残余的血珠，它们晃动着，模糊映着个缩小狭窄的世界。

也就在刚才那一秒，杀人者靠近了他，并伏在他耳侧低语。

“同类。”

【我们是同类。

蓝落缓缓触及方才被它擦过的脖颈，指尖抹下丝丝血迹。

他踉跄地走向杀人现场，看见男人晃晃悠悠掏出家门钥匙，躲藏在电视机盒子后的杀人者站起来，将手中的斧头举起，再落下，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除了臃肿肉块的摔落声。

他目睹男人脸上闪过惶恐，睁大凸起的眼珠被溅起的血泊淹没。

这正是十分钟前发生的惨案，那时的他应该就在这扇门后。

幻觉通常会持续30秒，给予他足够知情时间。而在消失前，他看见电视机盒后冒出两位少年，慌慌忙忙向尸体跑去……

【音学院的学生。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蓝落环视四周，空寂的楼层只余下他一个活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