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半夜游(1 / 2)
王泯所在的学校是一座可以说包揽万象的音乐学院。
学校临山而居,便有了每日登山活动,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实则报复社会。
硬是让王泯练出了一副结实的身体。
李彩的死由于事出突然,加上夜色已深,除了几个相关老师,大概只有小米和王泯知情。
他到时已经快3点,不尴不尬的时间段,天亮还早,睡又无意。
小米中途回了家,亲人的怀抱是最佳药剂。至于没人在乎的独身户,只能登上高楼,对月独饮,而学校还明言禁酒。
路过校门口时,正有个金毛光膀的社会青年和校卫纠缠不清,见王泯过来还打算装熟人拉他下水,王泯自是不动声色避开。
就是进去好歹也得伪装下,哪有一看就心术不正衣衫不整的“学生”。
鄙视完后,他直接无视对方一个劲的叫唤声,内容充耳不闻。
拜托宿舍阿姨打开门花费了近十分钟,自知不能和蓝落一样靠脸吃饭,平日尖锐的咒骂,倒也不痛不痒甚至无动于衷。门口黑板记录的缺勤名单,无比熟悉的‘李彩’两个字,此刻看来浸入水底似的,遥远模糊。
这一刻,他似乎才有了梦醒的错觉,随即真实的浪头将他拍上绝望的沙滩,那绝望海绵似的疯狂吸水膨胀,将他五脏六腑每一个孔塞满。
门口的距离也似乎被延长,冷色光占据的空寂长廊,脚步掷地有声。当钥匙插入锁孔时,他却退缩了。
和李彩嘻嘻哈哈虚度年华的小世界,空气是窒息的烟,一口就足够呛着肺部。王泯自我僵持一阵,转身走向楼梯,只有天台的风足以吹散要命的真实感。
捕梦网细碎的铃声,自门缝溢出,嘲笑着他的胆怯和悲伤。
【嗒,嗒,嗒,嗒……
铃声,像水滴,像指针,像脚步落下。
【咔哒。
【咔哒。
更为清晰的响声来源于他身后缓缓打开的门,王泯侧身去看,烟雾袅袅的房中燃着明火,隐约传来人声。
他在天台冷风和人声之间僵持一阵,觉得还是见到些人好一点,独自吹风搞不好负能量爆棚一个没稳住跳下楼,这对校风很有影响的。
麻将,小酒,香烟,明火,这几样一旦发现都是要记过的。
王泯怀着敬意看去,三个瘦高干瘪黑眼圈厚厚的家伙正围着桌子嬉闹,熬夜都是这副短命样,他不由想起瞅着活泼健气的李彩,感慨命数也不是外表可以判断,其中便有个冲他挥手吆喝。
“来啊,三缺一呢!”
“……我不,也好。”
反正也活不久,遵规守纪莫非校长会搬个感动奖?
王泯兴致倦倦坐下,烛火冷色光不会有任何暖意。
他其实不会打麻将,这些方块在他手里唯一用途只有连连看和堆塔,好在这几个实在缺人没得挑,全程嘻嘻哈哈,就是视线一直盯着王泯实在渗人。
王泯心虚移开视线审视着屋内,寻常的四人宿舍,阳台装着厚重雪尼尔窗帘,与世隔绝般冷清空寂。再多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他便又收回视线转而观察三个牌友。
正对着王泯的是个刺猬头,长得跟个猴子似,瞅着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双眼不住在王泯和牌上交替,生怕王泯抽身跑路似的。
右手边的那人却像个朴实人,带着笑,一副游戏人生输赢皆好的模样。
左手边的家伙穿着件大衣,脑袋深埋,不时还发出几声低低的抽泣,估摸也是被叫来凑数的。
王泯正暗暗揣测其中故事,笑脸人猛地扭头,对着他神情惋惜。
“你已经输了五局了。”
“什么,打了五局了?”王泯情况之外愕然。
“来来来,你这样不行我来教你。”看上去的赢家的刺猬头心情颇为不错,甚至越过小桌直接扣住王泯的牌。
王泯感动之余不免疑惑:“为什么……?”
“不然你以后赢不了别人,走不了太惨了。”
说这话时,王泯周身猛然窜起股寒意,冻得手指几乎无知觉,他这才恍然记起新宿舍都是两人间,这布置分明是对面老公寓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