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安德莫回到家的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低着头看自己家门口的台阶,那里摆着一个暗红色的盒子,被用心的包装成了圣诞礼物的样子,用金色半透明的丝带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这么来看,一点儿都不可疑,是个非常标准的圣诞礼物。
看了许久,安德莫轻笑一声,将那礼物捡起来。
他有开灯,摸着黑给自己煮了壶咖啡,转身去客厅蹲下燃起室内的炉火,盯着跳动的火光,安德莫从兜里掏出来那个小小的礼物,眼也不眨的扔进火里。
盒子沉在火中挣扎翻卷,渐渐的外壳被烧成灰烬,盒子里的礼品也随着融化,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安德莫不知道看了多久,火光在他眼前明灭晃动,照亮了漆黑的屋子,摇曳的火让他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宛如鬼魅。
温暖的灶火将整个屋子熏的暖和极了,可他站在原地,浑身发冷,控制不住的瑟缩。
后退几步,他完全没了白天在外的自信温和,有些恍惚的慢慢蜷坐在沙发上,抱紧自己,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给自己。
“你不能逼疯我。”
身体一阵一阵的发紧,安德莫很想就这么昏迷过去,明天醒来以后就是新的一天,阳光会撒进屋子里,他今天抓住了兰迪的手,周末差不多就能把他撩上床,继续他美满的工作生活。
可是无论多累,失重感有多么强烈,他始终无法昏睡过去,累过头只会失眠的更厉害。
安德莫从沙发上垂死挣扎一会儿,强撑着精神去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德莫想起白天那个垂死的老妇人,虽然是完全不同的脸,但眼神真的十分相像,他自己都觉得很有意思。
安德莫像个死人一样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深色的眼睛,稍微有点魔怔。
不要在想了,那是个恶作剧,明天还会有新的恶作剧。安德莫对自己说。
他冲完澡出来,躺在床上,意外的很快就睡着了,安德莫在梦里,又梦到了那个尘封了许久的地下室,银质的各式凶器被擦拭护理的光亮,挂在锈迹斑斑的铁皮上,地下室所有的屋子统统都在内壁封上一面铁做成的新墙壁,深红色的铁锈混杂了血肉,让这个地下室看起来阴森可怖。
安德莫被关在里面的时候,会猜想这到底是地狱还是某个魔鬼半烂不烂的胃。
即便在梦里,安德莫身处环境的色调总是明朗不起来,要么鲜红一片,要么漆黑到连自己都看不清。他总能在梦中见到那个灰色的剪影,呼唤他,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片朦胧伴随着轻微的耳鸣,安德莫听到那个人在和自己说话。
“对,就像是这样。把这儿划开。等等,停,这儿的肌肉纤维很硬,用刀刃破开之后,顺着纹理慢慢撕开就可以,不要用工具。”
“当心不要溅到了,用布巾包着刀柄。虽然这会影响手感,但总比被一块血污送进监狱要好,我舍不得你赤身裸体的掉进狼窝。”
“我给你示范一下,看仔细了。”
“他的胳膊脂肪太多,来,你在我身上试一下。别害怕。”
“不,我不疼。”
安德莫只能听见男人低沉粗粝的声音断断续续回荡在没有人存在的梦里,忽远忽近,像是电话信号不好的时候夹杂的杂音,他无论想不想继续听下去,那个声音都会不停地挤进他的耳朵,让他无法躲避。
“安德莫医生,安德莫医生?”
“安德莫医生!”
“嗯?啊,我在这儿。”安德莫从恍惚中惊醒,看着旁边一脸担忧的艾瑞克和对面坐着的兰迪,兰迪还是那个样子,皱着眉一脸不开心,但眼里还是有掩饰不了的关心,安德莫环视一圈,现在是早上的晨会时间,所有的外科主治医师都在这儿听劳伦斯医生讲话。
安德莫有点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心里却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他给了艾瑞克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实在抱歉,你们继续。”
“安德莫医生,看起来你很恍惚,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呢?”劳伦斯坐在这个椭圆形木桌的顶头,双手交叉撑着下颚,这个年近50的富翁很有个人魅力,他的声音明朗高扬,又带着中年男性自信的沉稳,幽默而健谈,是院内不少单身男女的梦中情人,可以结婚的那种。
可不知道为什么,安德莫对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自认为幽默的调侃,让安德莫只想在一众同事的哼笑声中甩白眼过去。
“看起来,你很想甩我白眼。”劳伦斯轻松愉悦的说。
安德莫脸上挂着雷打不动的微笑,“没有,劳伦斯先生。我昨天睡得不太好。”
“做噩梦了?”劳伦斯问道。
“算是吧。我们要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吗?”安德莫看着劳伦斯,心中暗自唾骂。
自然不会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劳伦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点了一个医生的名字听他做着昨夜值班的报告。
“安德莫,你还好吗?”艾瑞克凑过来,悄悄地问。“你刚刚就像是做梦一样,嘴里还在念叨。”
“我念叨什么?”安德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