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你当时到底设想了怎样的未来？
但是他没有问。
他又吃了一口。
果然很好吃。
入夜，沈楚云早早地趟上了床。
想起这是在秦骞家，几步之遥的工作室里，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秦骞哥哥，沈楚云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沈楚云发现秦骞这个人，和自己记忆中的有点不一样。
不过沈楚云也说不好记忆中的秦骞是什么样，毕竟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现在的他，明明很邋遢，却能烧一手好粥；明明很粗鲁，却很护短；明明很在意被欺骗，却跟自己做了朋友。
真是越是接触这个人，越会为他着迷。
在胡思乱想中，沈楚云渐渐沉入了梦乡。
半夜，沈楚云被尿憋醒了。
他起来放了个水，回房间时，发现工作室还亮着灯。
沈楚云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
他犹豫了一会，敲了敲工作室的门。
门开了。\t
深夜里，沈楚云背后一片漆黑，只有秦骞身后的工作室发出温暖的橘色光芒，把秦骞的身影也镀上一层朦胧的光。逆着光，沈楚云看到的是他从没见过的，一脸疲惫的秦骞。
大概是因为疲倦，秦骞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轻柔不少，听起来甚至有些温柔的感觉：“怎么了，小骗子，身体不舒服吗？”
沈楚云摇摇头：“你还不睡吗？这么晚了。”
“再过一会就睡了。”
秦骞说完，沈楚云没有接话，也没有走。安静的空气在两人间弥漫开来，秦骞耐心地看着沈楚云，像一个纵容任性弟弟的哥哥。
沈楚云微微抬头，有些呆滞地看着秦骞，刚睡醒的他脑袋里一片混乱。
这个人怎么这么帅啊？他怎么还没认出我来？晚上有点冷，想抱抱。他今天晚上肯定打算不洗澡就上床了。工作室我还没进去过呢，他为什么不让我进？我们都是朋友了啊！我好想进去看看，哼，我一定要进去看看！
想着想着，沈楚云就说出来了：“我有点睡不着，可以进去看看吗？”
秦骞侧过身：“进来吧。”
灯光涌出来，沈楚云眯了眯眼睛。
等终于适应了光线，沈楚云先探了探头。之只见到工作室里整齐地放着各种乐器和设备，桌面上整整齐齐，地面光滑可鉴，垃圾桶里堆满了废纸团。是一间整洁的、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室。
沈楚云走进去，熟舒适的温度和湿度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团柔软的云。
沈楚云：“这个房间有恒温器和加湿器？”
秦骞关上门：“对，专门买了设备，为了让乐器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沈楚云笑道：“这个房间，和外面的屋子，看起来简直不是一个画风，难道是你自己收拾的？”
秦骞也笑了：“除了戴老师，你是第一个进我工作室的，你说是谁收拾的？毕竟是饭碗，要好好呵护着。”
秦骞给沈楚云倒了杯温水，沈楚云捧着杯子坐着左看右看，秦骞则坐回桌前，拿起刚才写的乐谱，轻声哼唱。
唱毕，秦骞皱着眉，把乐谱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接着他抓了抓头发：“算了，睡觉。”
沈楚云却从垃圾桶里捡起乐谱，展开：“我觉得这个曲子很好听呀，为什么要扔掉？”
秦骞已经站起身打算走了，闻言，他坐回椅子上，耐心道：“我没有系统地学过音乐方面的理论，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这个曲子，感觉上不对。”
沈楚云又看了看乐谱，琢磨了一下，闭着眼睛轻声哼唱了几段，接着说道：“这首曲子……让我感觉到的是，春末夏初的午后，太阳挂在天上，光线强烈，却不是很热。风吹过紫藤花架，紫藤花像风铃一样晃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看到的人的耳边却仿佛听到了美妙的音乐……差不多这么个感觉。”
秦骞眼睛亮了：“对！我写歌的时候，想的确实是这样的画面。”
沈楚云不好意思地说：“我……嗯……有一点点想法，你随便听听就行。”
秦骞认真道：“你说。”
沈楚云指着中间的一段：“这里，旋律起伏是不是有一点点大？如果风吹过一串花的话，倒是会更激烈一点，但是我想风吹过花丛，花丛只会轻微摇晃……”
秦骞眼睛亮了：“你说得对！”
说完，秦骞拿过曲谱，一秒进入状态，聚精会神地伏案修改了起来。
加湿器探测到室内湿度不够，自动启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橘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沈楚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秦骞专注又帅气的侧脸，宁静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半个小时后，秦骞停笔，伸了个懒腰。
秦骞：“你看看，现在怎么样。”
沈楚云拿过乐谱，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心惊——曲调浑然天成，起承转合自然流畅，情感充沛得几乎要溢出来，这是怎样的天才！
沈楚云羡慕道说：“完美……我就算学两辈子，也写不出这样的曲子。”
秦骞拿过沈楚云的杯子，倒掉里面剩下的水，给他换了一杯新的温水：“你太夸张了。”
沈楚云放下乐谱，认真道：“真的，你是天才。”
秦骞笑了：“谢谢，看来如果哪天我的歌没人听了，至少还有你会听。”
“原来你也会在意歌有没有人听。”
“任何一个做音乐的人都会在意。”
沈楚云有些不解，小心翼翼道：“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做流量呢？至少做了流量，确实会有更多人听到你的歌。”
秦骞沉默片刻，说道：“数量上来说，确实是。但是他们到底是因为我的音乐来的，还是营销和炒作的结果？我的歌写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你注意过流量明星的歌下面的评论吗，都是清一色的赞美和控评。对我来说，音乐应该是我和世界、和歌迷交流的一个方式，而不是吸粉的手段。我也是个普通人，人气和荣誉来的太容易，我也会沉溺其中，长此以往，可能会连唱歌、写歌的快乐也忘了。这不是我想要选择的路。”
沈楚云看着秦骞认真的样子，听着他的一番剖析，感觉自己的心跳蓦地加了速。
不是发病的那种。
沈楚云堪堪按捺住自己乱了的心跳，笑道：“你可真是个堂吉诃德。”
秦骞也笑了：“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沈楚云却答非所问，他手轻轻地放在右胸口，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我可以做你的桑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