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女英雄越过眼前的师生,看向训练场的入口。
一个小时。
那个人迟到了一个小时——虽然她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但不可规避的可能性之一是,巫熵拒绝了她的邀请。
明明他看自己的目光如此炽热……或者说他看向英雄的目光如此炽热,哪怕他藏得再好,英帝拉也能感受到他胸腔之下的渴望。
他不应该拒绝自己。
“那个……”被迫在训练场罚站的一位导师犹豫良久,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没等发话,就被英帝拉一眼瞥得不敢开腔。
“巫熵先生,平时在哪里授课?”英帝拉啧了一声,得到某个导师的回应后,径自离开了训练场。
——
今天天气不错,即使待在山巅的断崖边也只是风稍微大了些,容易把头发吹乱。
巫熵坐在断崖边缘,隔着晨间的薄雾眺望远方的荆棘学院。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山脚下的小镇尽收眼底,飞鸟的羽翼略过,镇上的早市开始了,马蹄踏过青石板路,车轴碾过石砖的缝隙。
喧嚣声在遥远的距离中湮灭,他的耳畔只剩下虫豸振翅的细碎声响。
“你总有一天要学会自己做决定。”
四年前,萨迦列娜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和她过去十几年间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她的学生感到惶然。
这份不安的预感在不久之后化为实质,女巫掀开了庇护他的斗篷,让十几年都未曾经历过任何危险与磨难的学生独自生存。
他被他的庇护者舍弃了。
诚然,他有足够的手段自保,但因为女巫的过度溺爱而扭曲的性格以及自身的异常,他也把自己折腾得足够糟糕。
反复爆发的魔力使他没办法与他人建立羁绊,甚至让人避之不及。他选择深入人迹罕至的雪原来规避对其他人的伤害,却忘了水元素过于丰沛的雪原,会使他的暴走变得更加频繁。
直到几个月前,他几乎难以保持清晰的意识,肆意暴涨的破坏欲吞噬了每一个接近他的生命。
他并不觉得痛苦,只觉得冷。
但他又是天生不畏寒的。
巫熵的暴走终止于一位强大的幻术师,他不记得具体的过程,但是一定是一场艰难的战役,艰难到他耗空了所有的魔力清醒过来,不仅遍体鳞伤,也永远失去了一半的光明。
就是那时,他遇到了荆棘学院的校长。
那是继萨迦列娜之后,第一次有人愿意给予他温暖与信赖。
“那都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不值得被原谅。”
“埋葬你的过去,我会引导你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魔术师。”
“我希望你像我的学生们那样,自由、幸福地过好这一生。”
彼时他坐在旅馆松软的床铺上,捧着经人温好的牛奶,校长跪坐在他身后,慢条斯理地为他梳顺长发,梳齿中流淌的发丝如同融化的雪水。
右眼的疼痛便随着久违四年的温暖渐趋消散。
曾经溺爱孩子的女巫最终姗姗来迟,只差了一天,她的学生就不再只属于她了。
在为巫熵铭刻抑制魔术时,她的学生低声更正:并非只差一天。
是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