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年(2 / 2)
“不去。”江燃毫不犹豫回绝,抽出那根牛奶味棒棒糖往楼上走去。
“嘿你这臭德性,有思远一半听话就好了你……”李宜娟一边骂一边出了门。
这夜,江燃又回到了江家大院里。
还是那一天,老爸的婚礼。
明明是夏天,四周却起了雾。
他扛着那袋子不停扭动的蛇,悄悄推开后门,溜了进去。
脚底还有蛇山的泥,在干净的白石板地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刚绕过那口老井,就愣住了。
眼前一位少女,穿着白纱蕾丝蓬蓬裙,乌黑长发垂下,在肩头弯成一个一个卷儿,肤白胜雪,唇色嫣红,睁着乌溜溜的一双猫儿眼,洋娃娃一般,坐在大榕树下的秋千架子上看着他。
那架子上的牵牛花藤还是他亲手绑着竹杆引上去的。
粉□□紫的花朵开得正艳,好几朵被点缀在她的头上的花环中,像公主殿下王冠上的宝石。
院子里莫名多了仙气。
江燃动弹不得,在那片刻几乎忘了呼吸。
他看着原茵下了秋千,走到他面前,眨了眨水灵灵的眼问:“你就是江叔叔家的哥哥吗?”
声音又甜又软。
江燃立即猜到了她是谁。
他是老爸一见钟情的那个女人的“拖油瓶”。
可她一点不像拖油瓶,她像个小仙女。
江燃抿了唇,咽下一口唾沫答她:“是。”
原茵又往前走一步,好奇地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头,戳了戳他肩上的蛇皮袋子,“这是什么?”
江燃在刹那间改变了主意。
如果让这些蛇出现在父亲婚礼现场,她会吓哭吧?
他毫不犹豫答:“是吃的。”
“真的?”原茵睁大了眼,舔了舔嘴唇,“是什么好吃的?”
她绕到他身侧要扒开袋子看。
江燃下意识想躲。
原茵已经高兴喊起来,“蛇呀!我喜欢蛇羹。”
眼睛闪着光,面对着一袋子蛇,没有丁点害怕或者尖叫。
江燃松口气,低头咧嘴一笑。
他看见了原茵的脚,她没穿鞋,光着脚,白净脚背,边缘有污泥。
江燃倏然明白过来,他在梦里。
他猛地抬头看向原茵,“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场景已经瞬间转换。
他被老妈拉上了车,原茵站在车窗前,目光清冷,看着他轻轻说了一声,“燃哥哥,你别太自责。”
车开了出去。
他透过窗大声问她:“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原茵你到底什么意思?”
……
江燃猛地睁开眼,看清了床头的小夜灯,胸膛起伏,大口喘着气。
又是这个梦。
原茵最后那句话,像一句咒语,如影随形跟了他三年。
别人都是跟他说,“你别太难过。”
原茵却说,“你别太自责。”
为什么?
老爸出警牺牲,他为什么要自责?
江燃坐起身,抹了一把额,全是冷汗。
他摸起手机一看,刚过12点。
有条陈浪浪发来的短讯。
【燃哥,高一没有叫原茵的,高二高三初中部我都查了,全没有。】
江燃回过去,【再查查一中,二中,三中……江城的中学全部查一遍。】
陈浪浪:【!】
江燃下了床,趿上拖鞋,上楼梯来到阁楼,打开小冰箱门,取出一罐冰可乐,拧开盖子仰起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
他扔了手机,往后一仰,躺在摇椅上,睁着眼看着玻璃天顶外的星空,毫无睡意。
原茵差点就成了他的妹妹,老爸和原芳菲一见钟情,认识两个月即结婚,却在婚礼当天,临时出警牺牲。
他和原茵只相处了三天,却让他惦记了三年。
她最后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老爸出事儿,和他有关系?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像胸口破了一个洞,一个能吞噬一切的无底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