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十七（2 / 2）

他想起身去看千鸾，却被一旁的大哥应流渐按住了肩膀。

“常将军，还是先休息吧，阿鸾还没那么快醒呢。”

关心的话语传入应流沉耳中，却像是变了味，添加了无数杂质，激得他一把推开了应流渐。

“用不着你管！”

就是这个眼神，应流渐紧紧盯着应流沉，那种寒意仿佛能透过这眼神扎进心底。

场面一度尴尬了起来，而神医那边却又咋呼了一声。

“醒了！五小姐醒了！竟醒了！”他一连喊了三个“醒了”，对于千鸾能那么快就苏醒过来这事，显然十分诧异。

照他看过的古籍里描述，中了这毒，即使是立刻就解毒，也至少得要昏迷十多天，更何况还拖了那么久，怎么就那么快醒了呢？

还没等从这惊喜中回过神来，他就发现自己被应流沉拎到了稍远的地方，把床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好歹是一把年纪的仙了……这丢脸可丢大发了……

“阿鸾……阿鸾？”应流沉见千鸾双目无神，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回应。

“神医！神医！为什么会这样？”阿鸾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又出了这种事，而现在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为什么又变成了这副模样……

“莫慌，待老夫……”神医刚想再次诊断，就发现千鸾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见她眨了眨眼，自己坐了起来。

“无事。”

笑还是那个笑，但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她像是知道她昏迷过程中发生的所有事一样，指着桌上的血罐道：“快去救他，不然就来不及了。”

应流沉抓着她的手猛然收紧，眼底又有红色浮现，这回却不再是乱窜，而是被压制住……

不！不是被压制了！是消失了！

那红色在从应流沉眼底涌起来的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五小姐……这，您可能……”神医又想要解释这解毒的原理，却和刚刚一样，被应流沉的一句话堵了回来。

“我是应流沉。”

应流沉这几个字这些年在南域是禁忌的字眼，没有任何人敢提，但是神医是清楚知道这是何人的。

“不，这不对啊……”神医看了眼千鸾，又看了眼应流沉，委婉地说道，“给错了血……非但不能治，还会加速毒的蔓延。”

“让你去你就去。”

千鸾的声音冷冷的，如寒星冷月般的双眸忽的瞥向他，让他再也生不出怀疑的心思，立刻拿了血罐往应祯鹤那边走去。

再不救就真的来不及了。

而一旁的其他人，此刻的震惊当然比神医更甚，最不敢相信的自然是微生雅阳。

“阿……阿鸾……”她轻声唤着千鸾，手指微微颤抖着，却不敢靠近。

刚刚已经验证了，他们两个是兄妹。而现在，常恨又说他是她的儿子……

那千鸾呢？千鸾是她的亲生女儿？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鸾却没将任何人的异常看在眼里，甚至连那浅笑都收了起来，行若无事地下了床，整理了下衣服。

一举手一投足，都仿佛跟旁人隔了一层，看不透，捉摸不透，甚至让人有种她马上就会随风归去的错觉。

待她将最后一缕发丝整理好，才复又开口，“他是你的儿子，而我不是你的女儿。”

“阿鸾！”应流沉想上前，却被无形的力量给阻挡，轻柔到几乎无法感觉的力量缓缓在他身上流动，带着些清寒，把他压在了原地。

千鸾冰冷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高高在上，宛若在看一群蝼蚁。

是啊，即使是在蝼蚁中走了一遭，她和他们，还是云泥之别。

与蝼蚁又何需解释。

刚到这里，她脸上终于又出现了别的表情，似是有些疑惑。

所以她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和蝼蚁耗费时间呢？

幽深的记忆海中，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

是什么呢？算了，大概是不重要的东西吧。现在重要的事是——墨泽。

她终于明白那时她没有抓住的灵光是什么，她和墨泽和生死生于混沌，却从未想过混沌从何而来，神母从何而来，混沌之外又是什么。

现在，这些问题仿佛有了答案。

可是墨泽那个傻子啊，怎么可以独自前去。

哦，不对，怎么可以只带上了七心花，就去了那混沌之外的地方。

留下这一群满腔疑问无处问询的人，千鸾就如他们刚刚的错觉一样，随着一缕吹入的清风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