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月照是没有温度的,但松间的夜雪却悲伤地滴答滴答融化开,落到石阶上又凝成冰。
随从侍者之类全被德合屏退,她命他们今晚没她的传唤绝不得进来,都回到自己房里去歇息。随后德合把外门关严实,跟着又一层层把几扇内室门接连锁好。
这晚过去时,德合从床榻边直起身来,她咳嗽着把嘴里的东西吐到手帕上。随后她担忧地俯身拿额头去试朱满体温,见他虽昏迷,却是平稳了好多,便开心地拿衣袖去替他擦汗。
这一宿德合都没回寝宫。清晨侍卫在德合房里抓到一窃贼,那窃贼相貌不堪,蓬头垢面,被抓到时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窃贼竟然进了皇帝房间,这罪过即使把紫宸殿里外所有宫人侍卫拖去斩首都不为过。倘若真要问责,怕是半座皇宫都不能幸免。
但德合没有怪罪任何人,她只是疲惫地回到房间里,宽衣躺下了。
那窃贼原本定下当晚由三司长官亲审,但蹊跷的是当天清晨关进大牢里的人,甚至还没到正午便服毒自尽了,就在狱卒一眨眼的功夫。
他大概是惧怕宫中的拷问吧。
当天晌午婴宁在房里坐着,她把手里那瓶□□溶入水中,跟着倒进床前原本养着株海棠的花盆里销毁。这海棠到冬天便谢了,免去了被□□摧毁的命运。
婴宁没想到当时伺候德合的侍从脑子糊涂,能顺手把那块徽墨跟汤一起给送到皇夫那去。也没想到殷南浦心思那么缜密,竟能拿着那根破针找到她这来。
婴宁被这些事扰得恼怒,她咬着手指甲,特别生气。
随后婴宁又带着不悦去照镜子,就瞧见镜中她的脸好像比前一日更粗糙,甚至松弛起来。婴宁立刻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脸,她慌忙去端那碗早就煲好放在一旁的汤,狼吞虎咽地吃着。
她吃完一碗汤,外头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婴宁穿好衣服鞋子,匆忙赶往皇宫中的一处偏屋。
刚踏进这房间便能闻到满屋的腥味,婴宁笑着闻这受罪受苦的味道。她走到一屋里,就见一赤膀的姑娘躺在那石床上,身子半凉了,满屋都是血。
行刑的老妇人老得不能再老,她见婴宁来了,连忙笑容满面地拖过床底的一铜盆给婴宁。
铜盆上盖着块红布,不过这地方是做什么的,其实也就不难想象盆中是什么。
婴宁掀开红布一角瞅着里头那些给自己补身体的食材,跟着便笑了,她从怀里摸出个银锭子,对老妇人说赏你的。
一切就这样被放置在那,春毒的事窃贼的事,马蹄里的针,张姝之流结党营私,还有那章姓钱庄老板的事。
此后又过了大概有十日。
那金眼的男人坐在屋里喝茶,他看着手里婴宁传给他的书信,跟着无所谓地笑笑,读过信便拿一泼茶给毁了。
随后侍从从外头携着雪而来,在金应律面前跪下身来:“庚郡王,根据探子来报,宋不惩今日已经在西南边疆落脚。”
金应律笑了笑,他不急不慢地喝完手里的那盏茶,扶着膝盖站起身:“整兵吧。”
这日金应律在封地内整兵。
朝中最优秀的将军被支到西南边疆,想再赶到他这需要整整一个月,一个月足够他将整个东北纳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