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正则二年。女皇玉德合登基第三年。
国泰民安。
糖人刚画出来,糖浆还是温热的,雪花落到上面便悄悄地化成水珠。可落到人头顶上就是像蓦然白了头,连睫毛都白了。
做糖人的是一快要盲眼的老翁,他把做好的喜鹊扎在稻草靶子上,抬起头时就听见街那头远远传来一声尖锐沙哑的惨叫。
糖喜鹊被那声音震了下,掉到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街口临时搭起个好像唱戏的台子,其实不是在唱戏。既然是临时搭起的自然有些简陋,但周遭却还是围着大量瞧戏的人。
笑嘻嘻的女人居多,男人也有些,都带着悲哀或怜悯的神情。不过他们虽然嘴上说着可怜,倒也继续在看着,至于心底是否因他人的灾祸而感到愉悦就不得而知了。
台子上空荡荡的,就正中间有几人。
三个光膀子的大汉压制着一个纤细白净的年轻男子,男子裤子早就被扒了,此刻骂过喊过,奄奄一息。
他身后站着个瘦弱狡猾的老妇。老妇手中是银针与麻线,旁侧放着已经用过的青铜杵和炭盆。
这是民间流行的刑法。对待婚前不贞的男子,需以烧得滚烫的铁杵烫过魄门,再以结实的麻线严密缝合,使其最终因不能排泄而亡。
人群簇拥着一大概五十几岁的女人,大概是年老发福,她体态偏胖,穿着绸缎的衫裙,丰腴的胸脯露在外面。虽然涂了很厚实的脂粉,却盖不掉褶子和满脸阴笑。
“这贱人…他之前跪下求我不要给他上贞操锁,我菩萨心肠,自然是答应了……他就这样报答我。”
该女子是城里有名的富贾,是开钱庄的。家中娶了好几房夫婿,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而受罚的则是她刚娶进门的婿,据说是新婚当夜发现男子不是第一回,便动了肝火。
“可你怎么看出他不是……”男人是不是第一回本来就没证据,没上贞操锁就更难约束。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看他那不要脸的德行……再说我还不是一问他就招了?”
胖女子讲话的时候,台上那已经是满身血污的年轻人抬起眼皮,用绝望如困兽的眼憎恨地瞪着她。
可这通奸罪又哪有只罚一个的理。随着胖女子的冷笑,另一年轻的女孩被带上来,
戏台子上的男子先是愣了下,紧跟着疯狂地挣扎起来。
通常对待女子倒没有特别重的刑罚,刑罚都是给不忠不贞不节烈的男人的。那女孩被丢到戏台子上,要按照通奸罪杖责百下。
那男子立即疯了般,也顾不得身上疼痛和肮脏,连滚带爬地翻腾到女子跟前,把人给搂到怀里紧紧护着:“不行…不行,你们不准打她。”
富贾居高临下地看着俩人,男子立即跪着爬到她脚底下拼命地磕头:“求求你,你饶了她,都是我的错。”
他即使磕头时也没忘记紧紧护着那位他青梅竹马的爱人,他使劲地跟面前他名义上的妻子磕着头,直到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