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1 / 1）

朱满并不像殷南浦那样剑拔弩张，他只是静静地一眼带过那过于亲密的两人，随后不理会滚落到他脚边的空竹，径直走到德合身旁，说道：“陛下若是嫌闷，臣愿为陛下抚琴解闷，陛下何必屈尊来玩这等不入流的物什。”

朱满讲这话时瞧的可不是什么空竹，而是殷南浦，他甚至未把殷南浦看作同等级的对手，而是冷淡又随意地看了他一眼，跟着便连眼神都吝于给他了。

德合能感觉到殷南浦握了下拳。她顿了顿，并未抬起眼，只是瞅着地上那支殷南浦拿来逗她开心的空竹：“兴趣喜好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殷卿来替朕解闷，朕确实很开心。朕听不懂琴音，也无心再钻研，皇夫若是无事就先退下吧。”

朱满听闻她的话倏而抬起眼，强烈地看着她。德合却只慢慢走到门前，弯腰把那支空竹拾起，拿手抚去上面沾的灰。

德合路过朱满身旁时，朱满忽然紧握住她的手腕，好像要把她腕骨捏碎似的疼。

殷南浦顿时眯起眼就要走上前，德合却言辞威厉地看向朱满道：“放肆！”

朱满望着她，紧攥的手渐渐松开。他面色多少有些难堪，随后德合转身不再看他，拿着那空竹回到座前。

朱满在背后跪别她后，便离开了紫宸殿。

而殷南浦看着德合，只见她全身气力都一瞬间被抽空似的，脱力地跌坐到龙椅上。弓下腰把脸埋进双膝之间。

德合这晚仍然辗转反侧，夜不能眠。她闭上眼时接连有各种各样的片段涌入脑海，明明并未睡，那感觉却像入梦。

当中有她和宋不惩小时候的故事，也有他骑马离开长安城的背影，有战场上焚成灰的遗骨，也有沥青燃起的大火。

跟着那火慢慢汇成一光点，缩小成一盏花灯。花灯就来自元宵节热热闹闹的长安城，街头巷尾都灯火通明，读过两年书的童生在摊位前猜着灯谜。

彼时先皇的妹妹，那位后来被发配边疆的皇姨正蠢蠢欲动，她派人尾随着储君德合，打算找合适时机除掉年仅十二岁的她。

德合被追赶至巷子，无路可退，那刺客的刀就要砍到她身上时，有一少年出来替她挡下这致命的一刀。

他身上的血溅到德合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