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 / 1)
那太原府的实权自打数十前便落在朱家手中,就像张家掌管潞州,而庚郡王接收整个东北边疆一样。
朱满小时候就见惯家里明争暗斗。娘娶了六房夫婿,甭管那读书多的读书少的,家世显赫的还是出身贫寒的,凑到了一起,就免不了争抢和碎嘴子。有些时候为了一尺布一支镯就能闹个人仰马翻。
而他爹为侧室,总是不争不抢,朝娘讨了处开满梅花的偏院,安安静静地在那住着。每次娘来看望他时,他都要么在树下弹着琴,要么读着诗,对那富贵荣华都置身事外。
朱满的娘虽不爱他,倒也对这样的男子高看一眼。
后来朱满九岁时,爹有一表弟来朱府探亲,这位表叔遗传了他家漂亮的相貌,又嘴甜活泼,晚餐时拿自己用过的筷子给朱满的娘夹菜,一直说着表嫂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之类……把娘哄得眉开眼笑。
当晚他娘便和这表叔钻到同一间屋里去。
神就神在这了,也不知他这表叔用了什么高招,次日晌午他娘才舍得从屋里出来,又像热恋期的小姑娘似的紧粘着他寸步不离。
唯独朱满还记得,昨晚他爹给他娘斟酒前,在那壶中遗落下一枚药。
这表叔姑且算作娘晚来的恋情吧。倘若这恋情持续的时间久一些,或许人腻味了也就不那么执着。
可偏偏表叔第三天就失去踪迹,来时的行装还在厢房中放着,外袍都叠在那,却唯独人不见了。
他娘便让人去寻,但偌大的宅邸不见踪迹,后来挨个小院寻的时候,有人在那时候的正夫屋前嗅到股浓重的腥味儿,然后他娘带着人找过去。
就见那沙地上落着根断指,再往前点,东面有截柔软的像猪肚的东西,西面则有半张挺熟悉的人脸。
随从将正夫的屋门踢开,就见那正夫吊在房梁上,连脚趾都已经冰冷了。而桌上放着把染满血的刀子,吊着的人手指和衣襟上也全是血。
妒夫杀了妻子的情人,好像也不是很新鲜的事情。随后又过两年,和娘育有一子的爹顺理成章做了正夫。
然而那年衙门来查此案,却未能找到表叔全部的遗骨,遗体不在本就不能验尸断案,朱家又偏是名门望族,衙门只好匆匆结案对此事不细究。
也是从那年起,爹不再读诗,改为读起佛经。而朱满也再没有靠近那棵梅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