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 / 2）

殷南浦的愤怒与其他人不同。譬如迟壹阳愤怒了会哭闹，朱满愤怒了便不理人，也有柏衡这种性子软的，或者不惩这种从没对德合生过气的。

殷南浦怒极反笑，他笑着质问德合“陛下在做什么呢”，然后步步紧逼。他并无御前佩剑的特权，此刻也没有剑在手，却仍然笑着走上前来，迟壹阳就缩在德合怀里牙齿打着颤、瑟瑟发抖。

德合只是平静地说了句殷卿。然后顺便把迟壹阳从自己身上拿下去，她顺口向殷南浦解释，说朕只是与他在闹，一时间没了分寸。

迟壹阳顿时也不乐意了，重重地哼了一声就甩袖子离开。殷南浦也仍然像蛇似的眯着眼，他抚摸着腰间那块凉凉的玉，直到德合唤他商讨事情，他才抿着嘴上前。

兰君兮次日又将一副长安城街景图送到德合手里，这长安城街景共有四副，画的是春夏秋冬的不同景致。

此番的春景中，除却还有的气候节日变化，最有意思的是人的变化。德合注意到画里路人中，好些女子都梳起短发来。

她觉得很有趣，真如唐慧所说，假如天子剪了短发，这逸闻传到民间，民间也会流行起这种梳发。

而后兰君兮在书室里同朱满下棋，每当这时，总会有女官偷偷跑去红着脸瞧一眼。殷南浦偶尔来紫宸殿，也会有不少女官来看。德合挺能理解她们。

后来德合路过时也瞅了眼，那两人吟诗作对，朱满微微笑着。

德合也能理解他难得的愉悦。

兰君兮家是书香世家，不过虽说是书香世家，就如私塾先生一样，只不过是空有个好地位好头衔，该贫苦该潦倒的半点都不少。

况且在德合表明对他的欣赏前，所谓的云中先生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在那种圈子，纵然画的再好，没来头的便是没价值。而这来头无非两点，大名鼎鼎师父的引路或者达官贵人的吹捧。

兰君兮平常靠替人抄书为生，仗着字漂亮，能勉强维系点生活。他自己也在茅屋后面种了一点野菜和萝卜，努力过着不受肮脏金钱侮辱的美好日子。

德合是在前年一次出巡时遇见的他。当时兰君兮铺纸在街上作画，好多人都在旁边围观，德合也下了辇看。就见那纸上画着对面的酒楼，比它原先的模样还巍然，高耸入云霄，周遭袅袅云烟环绕，如仙境，又如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