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1 / 2)
是夜
曲荷苑的门被轻轻推开。
来人清碎的步子沿着院子慢慢走进屋内,最后进了寝殿。
下午李娇就让人把顾言之的衣物收拾妥当送还了丞相府,如今寝殿内空空如也,就连一丝他的气息都不曾留下。
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个多月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她脱下锦履坐在床榻上,想起那一夜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对不起’,胸中堵着一口郁气久久不能下咽。
她越是不愿去想的,脑海中却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一个声音,此刻他回了府,那个女人是不是在他身边侯着?他是不是一早就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无数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嘈杂,她烦躁极了,伸手把床榻上的帛枕朝地上摔去。
帛枕原先的位置上陡然出现一条丝帕,她诧异扬眉,伸手拎来展开一看,上头是她看不懂的‘鬼画符’。
这是什么?
她皱起眉头又细细打量,却越发觉得眼熟。这似乎是她的杰作,幼时有段时间太傅教作画,她便找了块帕子扬言要画兰草,画了个四不像出来,最后硬是塞给了顾言之,同他说这是他今年生辰的礼物。
那时候顾言之也才十岁出头,乐呵呵的收下她的‘礼物’,逢人就拿出来嘚瑟,说这是淮阳公主送我的,惹得周遭众人啼笑皆非。
她撅起唇,心底犹然生出复杂之感。这算什么?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人,他既然对她有情为何,为何又对她的诘问缄口不言,到底他在藏着什么事情。
门吱呀发出一声轻响,她微惊抬眼望去,恍惚中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不是走了吗?”她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暗哑。
顾言之看着她手中的丝帕,柔声道:“我落下了东西。”
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走近,然后从她手里抽出帕子。
手上陡然一空,她不由得脱口而出:“这是我的。”话才说完,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他展开帕子看了看,想起很久远的事来,遂笑起来:“你已经送我了。”
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会儿,他问道:“娇娇为何会在这儿?”
她登时羞红了脸,但看到他眼底的揶揄又气恼起来。左右日后也不用再与他有什么瓜葛,便下了床准备穿鞋离开。
“等等再走。”他拦住她。
“干嘛。”她柳眉轻拧,凶巴巴道。
他蹲下替她把锦履穿好,轻声叹息:“我知道你为当初的事耿耿于怀,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事关重大我承诺过永不将此事告知第二人。”
她抿紧唇瓣,小脸倔强的别开,可暗自与他较劲的双足渐渐放松下来。
只听他继续道:“当年我迫不得已,却不知伤害你这么深,这几年我总想着离你远点或许你会快乐些,所以我不敢去探听你的消息。可是当你出现在天牢里时,我发觉我做不到放开手,我很想你啊,娇娇。”
他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拂开碎发。她怔然看他:“你知道我去过天牢?”
他莞尔道:“你的脚步声,我从未忘记过。”
她眼眶酸涩,垂下眼睑不愿让他看到她眼底的水渍,声音僵硬却带着微颤:“即便这样,我还是不会原谅你的。”我曾经这么爱你,你却在我最难熬的时候给我最深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