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致(1 / 2)
防盗门关上,纪杬打开鞋柜,拿了双拖鞋给秦隽亦:“穿这双吧。”
秦隽亦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脱掉脚上的运动鞋。
他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儿里,换鞋的时候脑子想的是,还好自己没有脚气。
天知道他此时有多紧张。
秦隽亦委实没有想到,自己随口那么一说,纪杬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竟然说:“跟我来吧。”
开口前,还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跟她去哪?
去她家。
去!她!家!
秦隽亦觉得思维都要被这个爆炸性的认知冲成一盘散沙。
他一直抓着书包带的手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汗,把带子表面都浸湿了。
进屋后,纪杬站在沙发后面对秦隽亦说:“坐这儿等一下。”她弯腰从沙发上捞起遥控器,扬了扬,“电视遥控器,要看的话自己开。”
秦隽亦:“嗯嗯嗯!”
“一人份的饭菜不好弄,吃面条可以么?”
“可以,我不挑的!”
纪杬看他一眼,“嗯”了一声,走进厨房。
本来家里就两个人,食材备得不多,在冰箱里分类明确地摆放。纪温玦回家后,家里就没再有过剩饭剩菜的踪影,都是当天做当天吃完,隔了夜就不要了,因而冰箱里没什么异味。
她取出挂面,青菜,和一个鸡蛋。
关上冰箱保鲜层的门,顿了顿,纪杬打开冷藏室,从里头拿出一块冷冻好的鸡胸肉。
等周五纪温玦回家再去买新鲜的吧。
她想。
客厅里,秦隽亦坐在沙发上,正对着电视机。
电视机屏幕黑着,像一面黑色的镜子,将他正襟危坐的样子照得清清楚楚。
茶几上很干净,除了中间一束装饰性的假花,什么也没有。
他挪动僵硬的脖子,缓缓地打量这间屋子。
屋子整体风格简约,地板是木质的,浅褐色,除此之外其余的家具都以黑、白、灰三种颜色为主,墙体没有贴壁纸,白茫茫一片,墙上挂了两三幅装饰画,色调偏冷。
客厅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光线被百叶窗帘分割,在地板上留下明亮规则的长条色块。
整个客厅,除了茶几上的假花,和墙壁上挂着的装饰画,就不再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了。
冷冷清清,就像她一样。
秦隽亦抿了抿唇,起身走向厨房。
“学姐。”
“嗯?”
听见声音,纪杬侧头。
女人转过头的一瞬,秦隽亦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扒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扎起了头发——不像那天在酒吧作势要跟他打架时扎的高马尾,只是很随意地笼成一束,贴着后脖颈,一缕碎发垂在脸侧,冷艳的脸显出几分居家的温和来。
这个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秦隽亦长久以来对纪杬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她年少时不羁又冷傲的样子。
他从没想到有朝一日,纪杬会给他做饭。
那个,拳头比铁锅硬的纪杬学姐,会亲手,给自己,做饭。
好像有什么在身体里急速炸开,噼里啪啦地迸裂成五颜六色的烟火。
绚烂得让人一时找不着北。
男生叫了人却迟迟不说话,纪杬皱眉,关掉火,把隔着热水已经完全解冻的鸡胸肉夹出来,放到砧板上,才问:“怎么?”
秦隽亦猛地回神,清澈的双眸快速眨了两下,“学姐,我可不可以参观一下你家?”
原来是这事儿。
纪杬从刀架上取下刀准备切肉,“嗯,关着的两间房不要去。”
关着的两间房一间是她的,一间是纪温玦的。
秦隽亦也知道参观别人家也要按照基本法,私人领域不能随意打扰。
客厅他刚刚都看完了,饭厅挨着厨房,他来的时候也大致看了两眼,其实除去纪杬说的那两间房,基本不剩什么可以参观的地方了。
他从厨房出来,拐了个弯正要走进几个房间相对的走廊,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厨房,走到玄关处。
门口只有他的一双鞋,纪杬自己的鞋脱下来后就放进鞋柜里了。
他浅浅地吸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打开鞋柜。
这一打开,他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虽然鞋柜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但从鞋子的摆放上也能明显看出一个隐形的分界。
一半是女鞋,一半是男鞋。
男鞋比较少,放男鞋的那半边还用来放了几双拖鞋。
秦隽亦想起了那天在纪杬身边的那个少年。
这他妈,说明了什么?
他不愿细思。
他很绝望。
他感觉自己一颗,纯净的少男心,哗啦啦,粉碎了一地。
然后那些碎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成水,从地板缝儿里渗进去,捡都捡不回来,拼都拼不起来了。
秦小朋友木着脸,绝望地合上鞋柜,绝望地直起腰板。
喉结滚动,这一刻,他有点儿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