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我几乎每天早晨都会被‘老村长’抖毛巾的声音所惊醒,他抖毛巾的时候抖的铿锵有力,那声音在空气中和鞭炮声一样的响,我不是不想睡觉,可那个声音使我不得不醒,刚开始几天我都忍了,因为这么多年的住宿生活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住在一起的时候某种忍耐是必不可少的。”可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他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作息时间了。
“你能不能别每天早晨抖毛巾啊?”我开门见山的说道。
“抖毛巾?”他反而有些疑惑的望着我。
我挠了挠头,用我的手巾给他做了抖毛巾个示范动作,我发现我并没有他抖的那么响
“就这个,你做这个声音那么大我总是被惊醒。”
“可,可不抖毛巾下一步怎么擦乳液啊!”他很一本正经地和我说。
“为什么要抖完毛巾才能擦那个东西?”我指着被他称为乳液的那个东西说道。
“我,我这么多年一直做下来的,中间什么步骤都不能停啊。”
我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老村长确实是一个‘规矩’的人,桌子上的洗面奶,乳液,擦手霜,防晒霜等等整整齐齐摆了一排,这些‘瓶瓶罐罐’的标签从来都是朝外的,牙刷和牙膏的方向都是一致的,有一次隔壁的寝室来借他的洗面奶来用,还回来的时候特意整齐摆放,还把标签放在外面,可他还是闷闷不乐了一天,问其原因原来是位置放错了。
“那你,你可以在厕所里抖啊。”我常常被他带的有些磕巴。
“厕所里细菌那么多。”说着他用左右手分别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表示有那么多的细菌,说完还用中指分别在圆圈的中间点了一下。
做完这些动作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见我有些茫然说道:“抱歉,最近看小片有些看多了。”
“后知后觉我才领悟道原来他画的是□□。”
我对廉羿讲老村长的故事的时候廉羿总是抿着嘴发出嗤嗤的笑,其实对于我本身来说是不太喜欢讲别人的长短,但是可我知道对于老村长来说他的那些规矩并不是我说了就能有任何改变的,没有好坏之分,也就没有是非之说了,更重要的是我很少能看到廉羿的微笑,能看到她的笑对我来说是我语言运用成功的莫大的鼓舞了。
“后来呢?他改了吗?”廉羿正在女士用品店里挑发夹,各种各样的发夹看的我有些眼晕。
“没有”我摇了摇头:“后次他总都把我桌子上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书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垃圾他倒,地他拖,我要是三天不洗澡,他就会督促我洗澡去,我实在不在好意思说他些什么了。
“他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说完廉羿专心致志的挑选那些漂亮发夹了,我知道她又陷入了那种我是否存在都不重要的境界了。
我们几乎每个周六都见面,除了周六我很少看到她,本来以为她会来我工作的咖啡屋,可自从那次偶遇以后我再也没有在我工作的地方看到过她,好像那次来使特意要和我相遇一样。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再去了,她说那次也是偶然去的,再没有做任何解释,我知道她的那种口气的,那种不喜欢你再多问她一句的那种口气,那是她的底线。
我们每周都几乎做同样的事情,逛街看各种各样的衣服,累了去吃点东西,看一场电影,有的时候实在没有电影可看了,我们就会把最近上映看过不错的电影再看一遍,在超市买生活用品,在那里我终于明白了各种卫生巾的用途,在内衣店陪她买内衣,她还耐心的给我讲各种BRA的大小和怎么穿,其实我是很拒绝听这些的,但是她每次都给我讲这些的时候都显的很高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了,刚开始我很别扭那些店员的眼神和似有非有的微笑,可后来我就能给廉羿很好的建议了。
天气突然一下子就凉了,学校的街道上铺满了银杏叶,金黄金黄的,我们都穿上的秋天的衣服,顿时就有了季节变换的感觉。
我和廉羿并非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牵手走路,彼此拥抱,好像我们就是一对情侣,和像她这样漂亮的姑娘在校园里闲逛总能引来一些羡慕的眼神,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她所说的她身上总好像有一层薄雾让我看不清楚她,更触碰不到她的内心。所以我知道我们并非是情侣。
我们都避免去谈及关于张倩的事情,我们总是忽然对某个事情感兴趣,聊的很投机,可常常谈话达到一个高点的时候她突然就终止了话题,不说话了。我不得不停止,当然大多数时间我们只是会彼此的坐在某个咖啡厅看着书,沉默寡言,但是也没有感到任何尴尬之感。
可有一次,就那么一次,她突然问我“你想不想张倩啊。”
我当时正吃着重庆小面,嘴里的浓浓辣味刺激着感官,嘴唇还有些麻,可内心最深处被硬壳紧紧包裹的那个情绪一下子被敲开了一个小口,整个心脏的血液好像决堤口崩裂一样涌现全身,我立刻感觉呼吸有些急促。
我有好多话可以说的,我可以说的,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说出来就会好,可我不想好。
我又吃了几口面,猛烈的往外呼气,好像它很辣,其实这面吃到口里并没有味道了,我只是在做深呼吸。
廉羿没有再问,只是定定的望着,可我望着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神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我的身后,我转过头去,竟然一个人没有。
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11月的第二个周六,我过生日,早晨7点,我起床的时候发现老村长还躺在床上,他不停的在床上小声哼哼,一副马上活不下去的样子,我用手去触碰他的额头,有些发烫,估计是感冒了,我拿出体温计量了一下,果然39度2,我今天本来要和廉羿约会的,晚上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一起去看开心麻花的舞台剧,那两张票是我这两个月在咖啡店打工赚来的钱,可我总不能扔下他不管,而且也几乎没有能找到照顾他的人,我给廉羿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哦,那你要好好照顾他啊。”廉羿在电话里说道。
我喂他吃了一些药,一个小时后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发现烧并没有退。
“我们去医院吧。”我细声细语地问他。
“恩恩”他边摇头边说,那个恩字的音是一声,听起来那么凄凉。
“你这样会把脑子烧坏的,走吧,我们打车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