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1 / 2)
京城的事情, 安蓉是隔了两天才知道的,不过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不管是土著,还是穿越者,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此时此刻, 安蓉和四阿哥在唐山, 因为东北地区高速发展的原因, 唐山从昔日一个小小的县城发展成繁华的大城, 去年朝廷刚刚提升了唐山的品级, 归类为州府大城,如此朝廷给予了很大的支持, 短短一年多时间就发展得更好了。
来到这里好几天了,四阿哥查了衙门里堆积的案件,那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他忙着筹建刑事侦查部门, 安蓉就四处闲逛, 然后拖物流送货回京城, 送到雍郡王府, 然后管家自然会按照她的吩咐送出去。
“听说了没?衙门里来人了,是京城来的大官人,听说把钟老爷那件破案子重启了, 这案子一直没破, 京城来的大官能不能行哦?”
“你消息落伍了吧?来的人可不只是大官人那么简单, 还是皇阿哥呢。”
“是四阿哥?”有人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周围人立即哄笑起来了。
有人颇为得意道:“该叫雍郡王了, 诸位阿哥当中,除了雍郡王,谁会为了受害者忙上忙下,人都死了,费力不太好的事情一般人不会走。”
“雍郡王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包青天在世。”
……
“嘿嘿,福晋,大家都在夸王爷呢!”为防止跟丢了主子,瑞彩和问柳一左一右扶着安蓉的手臂。
安蓉点头:“还没有听够吗?在京城夸他的也不少呀。”
问柳说道:“那不一样,京城知道王爷的人多,但这里是唐山。”
主仆几人一边走一边聊,安蓉望着四周,说道:“我比较想知道,这回的案子那凶手还会不会自己跳出来呢?”
她相信衙门来了人的消息凶手一定关注着,比任何人都更关心,说不定凶手就藏在街上这些行人、小摊贩当中。
瑞彩、问柳一手捂着嘴笑个不停,她们是真的觉得王爷破案真是神奇,除了相隔时间太久远的悬案之外,只要到了王爷手上,那案子定然要不了多久就能破案。
“王爷神探的名声在外,说不定凶手慌里慌张,就真的自己跳出来了呢。”两个丫鬟嬉闹着。
来到唐山之后,四阿哥和安蓉一行人就暂时住在知府大人提供的宅院里。
唐山的知府是去年唐山升级了之后,直接从县令提拔为知府的,可以说这个县令简直是鸿运当头,直接从七品小官升到四品知府,完成了飞跃性地跨进。这可是大清建国以来头一例,朝廷公布告示之后,郝知府就荣升为天下诸多县令官员最羡慕的人。
安蓉满载而归,她让下人准备好晚饭后,四阿哥一行人才归来。
这回四阿哥带的下属仍然是那拉明治、荀建同、王弘盛、舒穆禄嘉哲、钱有钱五人,经过四阿哥的熏陶,这五人总算是历练出来了,他琢磨着可以放他们独当一面了。
那拉明治五人没有带妻子,身边只跟着两个随从,所以他们都住在前院,四阿哥随安蓉住在后宅。
原本他们是来组建刑侦部门的,却不想人手还没有完全培养出来,就要先破一桩悬案。
这桩案子是两年前的,确切地说是康熙三十四年冬天发生的案子,现在是三十六年秋天,勉强算是两年前。
这桩悬案悬就悬在衙门调查了死者及家人所有的关系网,就是没有发现任何结仇、结怨的,相反死者钟老爷还是一个大善人,时常接济穷苦百姓,也时常捐赠银两修桥铺路,是唐山有名的大善人。
吃过饭,四阿哥六个人并没有讨论案情,而是各自回去休息了。
天色有些昏暗,看起来要下雨了,空气里的燥热被凉风吹散,即便是黑幕遮天,教人觉得这夜色仍然十分美好。
但有人偏偏要煞风景,不在夜色下柔情蜜意,偏偏要询问案情。
说的就是安蓉,四阿哥还不想提工作上面的事情,想和安蓉你侬我侬来着。
“死者钟方达和其随从钟武,三十四年十一月十一日凌晨被抛尸在离西城门口不过十米的拐角处。钟方达是唐山有名的大善人,据钟方达妻子及儿女所说,钟方达轻易不和人结怨,哪怕是结怨了,比如生意上结怨,下一回钟方达会想方设法地帮助对方从另一单生意上面找回来,不管是他的朋友还是竞争对手对钟方达的评价都非常高。”
“钟夫人和其儿女都说不知道钟方达死之前的那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与钟武认识的一些下人说老爷那两天不知道神神秘秘地在干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钟老爷吩咐钟武去办的,郝知府走访过全城,钟老爷吩咐钟武租了一套宅院,但他们并不知道住进宅院的是什么人,那房东还说他们还以为钟老爷金屋藏娇呢。郝知府最初调查时,已经确定钟老爷和钟武就是死在了他们住的那套宅子,趁着天色微微亮时,抛尸于城门口,而凶手就那样逃之夭夭了。”
“据钟夫人说家里也没有丢失什么钱财,至于钟老爷身上的钱财丢失了多少,她也不知道,因为钟老爷一向是个散财善人,手上是有千八百银子还是分文都没有,她完全不清楚。但钟夫人说钟老爷已经连续半月没有从账房支钱了,身上银子应该不多,在她的估算下,或许要不了两三天,钟老爷就会从账房支钱的。”
“当时唐山还只是一个县城,城门处的守卫不多,早晨最初那半个时辰只有一个守卫,守卫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进出县城,不过他说中间有一刻钟的时间,他去茅厕了,估摸着凶手是从那段时间跑出城了。当然也有可能凶手根本没走,而是等后来不限严了光明正大地离开唐山。”
安蓉听完了四阿哥讲述案情,但脑子里完全没有任何方向,所以破案这种事情果真不是她能干的。
后半夜刮起了大风,凌晨下起了瓢泼大雨,但天亮之后,雨就停了,被雨洗刷过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自然。
四阿哥一行人回到衙门,先把招收的五名专员聚在一起讨论案情,这五名专员都有秀才和举人的功名,年龄最大者年过四旬,最小者也已过而立之年,他们都是不再对科考抱有希望的学子,当衙门贴出告示,招收专攻破案的小吏,他们就踊跃报名了。
再一次梳理了案情,一群人就上街去寻访死者钟方达的熟人,希望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
四阿哥一行人上街,可就引起了特别大的轰动,引得世人议论纷纷。
钟方达喜欢去的酒楼、茶楼都走了一遍,询问过了掌柜小二对钟方达的看法,没有一个人不说钟方达好话的,什么最是乐善好施,给赏钱给的爽快。
来到最后一处酒楼,恰好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小二在门口笑脸迎客、送客。
“柴爷,您走好,下次再来 !”小二这动作活脱脱地和青楼老鸨差不多。
看到四阿哥一行人,小二就有些紧张了,当然这年头百姓都怕官府的人,人之常情。
“小二哥,别怕,我们只是例行问话。”差役腰上别着大刀,尽量声音软和一些,但那绷着的脸,教人十足害怕。
掌柜被叫了出来,他的心理素质比小二哥好多了,迎着众官爷进了柜台旁边的小房间。
这间酒楼只是中等规模,除了掌柜之外,就有五个小二,不过有三个小二是去年才来的,只有两个小二是在酒楼干了五年的,所以掌柜出去安排了一下酒楼事务,让那三个小二招待客人,他和两个干得久的小二留在房间里回答官爷的问题。
掌柜把他知道的都讲了,但也都是皮毛,钟方达交友广阔,时常在酒楼宴客,他们这处酒楼一个月总能轮上一两次,而县城其他两家更高档的酒楼,去的次数更多了。
可能是看到掌柜都讲了,官爷也没有怪罪,所以两个小二的情绪都镇定下来了。
张小二先讲:“回诸位大人,钟老爷每回来酒楼,都是掌柜和小的接待的,但小的也就仅仅是点菜、上菜和斟茶倒水,最后一次见钟老爷是在钟老爷死之前的两天前,钟老爷恰好在酒楼宴客,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钟老爷,再听到钟老爷的消息就是他被害了。”
王小二就是方才在酒楼门口迎客的小二,他也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天,小的也在门口送客来着,钟老爷在门口把他的朋友们都送走了,就是林老爷他们,当时是五个老爷,都是县城有名有姓的大户老爷。”
案卷上都有记载,当时酒楼的宴客是另外五个老爷当中家产稍微弱一点的钱老爷请客,所以才在这处酒楼请客的,若是钟老爷和另外的老爷请客,应该会在更高档一点的酒楼。
“钟老爷是最后走的,他在等随从,就是钟武来着。钟武来之前,钟老爷好像撞到了人……”王小二眉头紧皱,仔细回想了好半天,才拍腿道:“对对对,钟老爷撞到了人,那个人就是柴爷,之前我没有想起来,今天柴爷来酒楼吃饭,在诸位官爷来之前,小的刚送了柴爷出去呢。”
“柴爷?是何人?”这是案卷上没有出现的人,众人浑身一震,立马来了十二分的精神。
掌柜立即说道:“回诸位官爷,柴爷叫柴天放,三十五岁左右,住在东城那边,更多的草民就不知道了。”
四阿哥看向王小二:“钟老爷撞到柴爷之后呢?”
王小二有些紧张,吞咽了一下口水才说道:“柴爷、柴爷当时脸色有些苍白,小的记得柴爷应该是发烧了,所以钟老爷才一个没留意撞上他。钟老爷撞上他之后,赶紧把柴爷扶了起来,当时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钟老爷扶着柴爷就走了,后来钟老爷的随从钟武驾着马车赶来,还是小的告诉钟武钟老爷往哪个方向去了,这后面的事情小的就不知道。”
“当初郝知府问的时候,怎么没有你的证词?”新招收的五名小官吏当中其中一人眉头紧皱地问道,他还在奋笔疾书。
王小二结巴道:“郝大人第一次来问案时,就传了掌柜和张哥,小的平时并没有接触过钟老爷。后来郝大人再来问案时,时间隔得有些久,小的没想起来。”
他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道:“这不是今天柴爷来酒楼吃饭吗?小的恐怕一直想不起来。”
四阿哥咳嗽一声,说道:“先记着,回去查一查这个柴爷,多谢小二哥,还请你们再仔细想一想,想到任何蛛丝马迹,都请来衙门告知于我们,这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
从这处酒楼离开之后,四阿哥他们一行人就分为两拨人,一拨人去查新出现的人物柴天放,一拨人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找案卷上的提供过证词的人询问。
下午,一众人回到衙门,而那一拨去调查柴天放的人还没有回来,于是四阿哥着人回去捎了口信,说今天他们晚下班,不必准备晚饭,什么时候回去再说。
当然四阿哥给安蓉发了消息,安蓉看到之后,回他她知道了。一刻钟不到,瑞彩就来汇报了,说四阿哥他们要加班,今天不回来吃晚饭。
衙门这边,四阿哥他们重新又梳理了案情,一个时辰之后,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另一拨人才回来。
不过众人脸色青黑,为首的那拉明治说道:“那人特别狡猾,好像一直在暗处窥视,应该是我们的人查到了药坊,他就逃了。”
“这不是还不确定吗?他这样逃之夭夭不就说明了他有问题吗?只怕这个柴天放真的就是凶手。”
接下来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讲述了起来,把柴天放和死者钟方达之间的那条线连接起来了。
钟方达乐善好施,撞到了发烧的柴天放之后,就把人带去了医馆治病来着,从医馆大夫那里得知,柴天放并不是简单的风寒发烧,而是身上被砍了一刀,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发炎感染了,然后才发烧的。
钟老爷让医馆保密,大夫也不想惹是生非,所以确实没有往外讲,当然贪生怕死的大夫说若是官府问到他,他就讲,但官府从没有怀疑过他,所以他就懒得讲了。
而柴天放本人是唐山本地人,二十年前柴天放是一个小混混,是左邻右舍最讨厌的那种人,但在柴天放二十岁那年,他好像跟着一帮混混出去混江湖了,他在外面发展成什么样儿,本地人倒是无人知道。
两年前柴天放突然归来,还因为他那破旧的老屋与官府发生了争执,因为官府在规划城市建设,这些不能住人的老房子就要推倒重建,而无主之屋就收归官府,到时候再从牙行卖出去。
柴天放回来时,恰好老房子被推倒了,成为了无主之物,后来在左邻右舍和亲戚的帮扶之下,柴天放把房子拿了回来,但交了一笔建设费五十两银子,这两年柴天放就住在新建好的房子里,不过每年的秋冬之际,柴天放会消失一段时间,基本上在过年前回来。
据说柴天放想娶个老婆好好过日子,但他这年纪大了,又一天到晚神神秘秘不干正事,左邻右舍和亲戚都不大相信他。从他那能说得上话的一些朋友当中得知,他可能要去青楼买一个清倌回来生孩子。
听完那拉明治他们所言,钱有钱忍不住出声道:“这难道是一个东郭先生与蛇的故事吗?”
众人沉默,片刻后四阿哥说道:“大概就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凭钟老爷和钟武尸体上的毙命伤推断,两人是在毫无反抗之时就被人一刀割命,说明什么大家心中都很清楚,所以柴天放是凶手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看着案卷,大家一时陷入了沉默,大概过了半刻钟,四阿哥突然问道:“柴天放是何时重新买下他家的老屋的?”
“我看看……”大家一起翻案卷,钱有钱先一步回道:“十一月二十日,是钟老爷和钟武遇害之后的第九天。”
“柴天放是十一月十二日回老家的,也就是钟老爷遇害的第二天他就回东城那边,然后与官府周旋了几天,达成协议交了五十两银子拿回了房子。”
“他的钱从哪里来?”
“若是他有钱,他不至于都伤口发炎了都不治疗,所以他在遇上钟老爷之前是没钱的。”
“那么说来,他身上的银子就是从钟老爷身上得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凶手真是柴天放,到底当时钟老爷身上有多少钱,以至于柴天放害死恩人?
钟夫人说钟老爷基本是十天到十五天从家里账房上支一笔钱,每回支钱都是五百两银子,他也就用十天半月,反正钟老爷的儿子给钟老爷规定了每个月最多花费一千两银子,超了就没有了。
“王爷,这钟夫人和钟大公子对钟老爷还是挺纵容的嘛,唐山毕竟是小地方,一个月单单他一个人花费一千两,这钟家生意做的不错嘛。”
“你不能那么算,钟夫人和钟公子既然这么纵容钟老爷,那么他们收获的必然更多。”
“钟老爷喜欢做善事,他的善行会反馈到钟家,比如钟大公子做生意就比较顺利,且旁人和他做生意不用担心被骗,因为钟家是积善之家,如此良性循环,钟家的生意就会越来越红火,这些账钟家人心里门清。”
好吧,话题就这么偏到钟家的为人处世上面去了。
柴天放消失不见了,反正差役在整个唐山城及周边乡镇发动人手寻找,都没有找到人。
而四阿哥他们在唐山的时间已经到了,部门班子已经创建起来了,他们马上要转往下一个地方了。
下一站是遵化州,遵化州有些特殊,四阿哥来了遵化州,必须先去皇陵祭拜祖先。
因为皇陵的关系,遵化州内驻扎着一支万人军队,所以遵化州内的治安是较好的,没有什么土匪、山寨窝。
安蓉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清朝皇陵,这里是后世的清东陵,不过现在肯定没有后世的规模,但站在顺治帝的墓前,仍然感觉到恢弘广大。
顺治帝的陵墓陪葬有孝献皇后和孝康章皇后及顺治帝废后静妃,安蓉暗暗猜想,不知他们四个人在地府会过上怎么样的夫妻四人和谐团员美好日子呢?
祭拜了顺治帝之后,还要去祭拜太皇太后孝庄文皇后、孝诚仁皇后、孝昭仁皇后,如此在皇陵花费了三天时间,然后才入了遵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