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李清澈揉了揉眼睛，“秋天回来没？”
“回了，陈野也来了，”江曳析转了转手腕上的手表，“你那海报是打算自己贴？”
“我，的，海，报？”几个字生生被她说得咬牙切齿，“有我这么尽职尽责的员工你就哭去吧。”李清澈站起来伸懒腰。
江曳析摇头，这人一点不知道礼貌，穿那么短的衣服，一伸懒腰，半截腰都露出来了。
“那我能不能要求我尽职尽责的职员注意一下仪容仪表，提升一下工作形象？”
李清澈伸完懒腰，看江曳析一身，里面一件白衬衫，外面是无领深蓝底薄外套，整件都印上了大菊花，裤子只看到一点，是牛仔裤无疑。
“怎么样？”
李清澈不置可否，“不过你腿到底有多长？我站你那个位置都看不到腿。”说着走几步从某个盒子里找出卷尺，是要来量的意思。
“来，量吧，见识见识。”
江曳析从桌子后面走到前面，李清澈拉开尺子从脚下开始往上拉。
“骨头在这儿。”江曳析摸着腰一边的骨头。
李清澈绕到江曳析身侧，右肩挨着他的后背，“11……114。”
江曳析接了卷尺过来，“我来给你量量。”说完蹲下身，把卷尺一拉。
“李清澈。”
李清澈低着头看刻度，“嗯？”
“你多高？”江曳析利落把卷尺一收站了起来，清楚看着她的头顶。
“166，”李清澈走远一步，“我都没看清呢！”
“95。”
李清澈不理，径直往门外走。
似乎后脑勺都在说“我不相信”。
“104！”江曳析跟在后面，“往哪儿去？晚了，一起吃饭啊！”
李清澈摆手，进了另一间房，不一会儿提了个桶出来，一只手上还拿了刷子。
“海报在前台。”江曳析嘴上说着，自己先往前台走，从后面拿了海报出来。
李清澈自顾自往外走。
“诶？”江曳析跟上。
俩人进了电梯，李清澈摁了楼层，“你说的人呢？什么时候来？”
江曳析说起来就要恼，都是什么人，竟然要送个高中生过来，可答应出去的话，再反悔不是他的作风。
“现在不还没放假嘛？人家是要暑期实习的。”
李清澈想笑，老板现在分明一副吃瘪的表情。
她清了清喉咙，有些刻意，“有个忙……”
“说。”江曳析不甚在意。
“预支工钱。”脸上似是大义灭亲的模样。
江曳析转向李清澈，“缺钱啊？工资发少了？”
李清澈摇头，“有用处呢，还缺一点。”
江曳析听她这语气知道这个“一点”可不是一星半点，“几位数？”
江曳析这么一说，李清澈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是在向他借钱，可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这么想着愈发的尴尬。
“不说可不给。”江曳析笑笑。
李清澈伸出手比出一个数字。
“你借高利贷呢这么坑我？知道我有钱没处花啊？”江曳析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寻思着自然是有正经用处了，改了语气，“等银行短信你吧。”
到达一楼，江曳析先出来，李清澈犹豫一会儿再动作。
“谢谢就免了，本来也就是给钱跟领钱的关系，也别因为这个给搞复杂了，”江曳析回头看李清澈站在电梯口，“磨蹭什么呢，我说的听见没？”
“听见了，我也没跪着求你借给我呀。”李清澈回过神立即回应。
江曳析心下了然，这下已经复杂了。这姑娘看上去人际关系处理粗糙得很，实际上可见外了。
他走出大门，慢慢下了那五级台阶。他不天天来工作室，李清澈跟夏秋天进工作室的时候，他就说清楚了，要她俩自己看着办，连前台也是哪天他来才看到的。他自己有其他事情要忙，所以单子很少接，接了最后也是丢给她们俩。夏秋天就常说他三十好几的人，还跟她们一样，不急着赚钱，也不急着找对象。她们知道什么，他忙的时候哪是她们看得见的，不过这忙也是被逼的，跟他差不了几岁的那几个，都是身不由己。而且，什么三十好几，他刚过三十罢了。
“我给你放这儿了，凑合着路灯贴吧。”江曳析看着后面的人一步一步下台阶，叹口气，昨天他说的是换个广告公司，可没让她自己贴。
他其实一开始不怎么了解李清澈，她跟着夏秋天一块儿来面试，他简历也没看，夏秋天那姑娘精，他想着她的朋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是，一进来俩人接单子都失败，夏秋天在那抱怨了一晚上，李清澈就在那喝了一晚上，他说，开始嘛，别太在意，她从高脚杯里把头抬起来，问你说什么，他才知道，她跟夏秋天不一样。后来夏秋天渐渐上手，李清澈呢，依旧跟顾客打拉锯战，常常生气也憋着。完成的单子不多，但完成的个个都好。
李清澈走到宣传栏前，静静看了几眼，放下了胶水桶。
“我先回去了。”江曳析看她放下桶子后又对着宣传栏出神，走回几步，用力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一下下去，光不说吓着，眼泪都痛了出来，李清澈痛得有些麻木，回头望着江曳析。
江曳析看清宣传栏上贴的那张纸，他只当李清澈在发呆，原来是在看这后面贴的小广告，“有兴趣？”
李清澈这下回了神，握了握拳，再使了力打出去。
江曳析也是一愣，摸着头，再想说些什么，李清澈已经蹲下要把海报展开，她顿了两秒，又丢下海报，开了桶子，涮羊肉似的，把刷子在里面涮了两下，起身往玻璃上刷，接着弯腰，又接着刷。
“我可真回了。”江曳析嘴上说走，依旧站着不动。
“嗯。”李清澈没回头，专注地刷着胶水。
江曳析现在算是知道了，敢情是心情不好呢，她这低落情绪总是说来就来，走也走得莫名其妙。
李清澈看着瘦瘦的手上这一下也是狠，江曳析上了车，缓了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