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油泼面(1 / 2)
江倾月的话刚落下,她就本能地感应到了在场众人各异的目光,后背那道异常尖锐的目光一定是秦若竹的,不光秦若竹,沈慕白在京城少女堆里人气颇旺,她说这话简直在犯众怒,可是她也没办法,实在想不到比沈慕白更合适的挡箭牌了,相信凭他们拜过把子的交情,沈慕白一定不会怪她的。江倾月正胡思乱想,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来自身侧的注视,她偏头望去,只见倾城震惊地盯着她,目光里满是纠结,哀伤和惊讶。江倾月虎躯一震,完了,倾城该不会......
“沈慕白?是不是沈奇材的儿子?”晋德帝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缓了脸色问道。
“正是。”
晋德帝又不说话了,江倾月也不敢起身,她知道在场的人几乎都在等着看好戏,沉默间,气氛就像一碗浆糊胶着着,凝滞着,叫人喘不过气来,江倾月跪着想,大概这就是帝王的威严吧。要是他一气之下惩罚她怎么办?那也没辙,反正她是不能嫁到宫里来的。
宸嘉贵妃打破了沉默:“哎呀可惜了,本宫还想让你给我做儿媳呢,算了算了起来吧。”又笑着向晋德帝略带撒娇地道:“皇上,今儿我身子乏了,不如早些散了吧。”
江倾月知道宸嘉贵妃在给自己解围,向她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从地上起了身。
一场危机就这么解除了,宸嘉贵妃借口身体疲乏,离了席,晋德帝也跟着去了,晋德帝一走,宜妃便也没了敷衍的兴致,说了两句场面话也回宫去了。舒妃本就身子不大爽利,撑了一会儿也略带歉意地告了辞。一时间人走茶凉,众人也三三两两地被送出了宫。最后春日宴的胜者还是归了林晚晴,晋德帝赏了她万两黄金,并亲赐了咏絮之才的牌匾。
江倾月江倾城按原路出了宫,马车在宫门外候着,坐在肩舆上江倾城一言不发,因为在宫内,倾月也不好说什么,但她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只得暗自叹息。
刚到玄武门,淡云还没把倾城搀上马车,秦若竹就走了过来,她比她们早离开一会儿,特意在宫门口等着,就为了截江倾月的道。江倾月看见秦若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可还没忘记刚刚在宫里的事,她不想和她一般计较,岂料秦若竹这个蠢物不知好歹,一次一次针锋相对,差点酿出大祸。今天要不是她拿沈慕白当挡箭牌,只怕这会儿赐婚的圣旨都要到江府门口了。她倒要看看这蠢物还有什么话想说。
秦若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似要把倾月生吞活剥了一般:“江倾月!你今天在宫里说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秦若竹看到江倾月漫不经心的态度更气了,她逼近江倾月,一字一句说道:“你死了这条心,沈慕白说过他要娶我的。”
“哈?”江倾月有点意外,她没想到沈慕白处处留情到这个地步,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淡定,“那又怎么样?我奉劝你别找我的麻烦,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我是狼狗。”她朝着秦若竹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让开。”江倾月撞过秦若竹的肩膀,完全不理她还想说点什么的表情,拉着江倾城就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江倾月放下帘子,秦若竹愤恨的脸在视线中消失,她翻了个白眼,又骂了一句,“蠢货。”
车里气氛不太对,她感觉到了,江倾城自散了席就一直没跟她说过话,看上去若有所思的样子,倾月隐约猜到了点什么,江倾城从小就爱黏着沈慕白,沈慕白又的确算得上风流倜傥,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对他动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倾城......”江倾月踌躇着开口。
“姐,你别说话,先听我说。”江倾城定定地看着她,惨淡地一笑,“我不知道你对慕白哥哥竟是这种心思,其实你们很般配,若能成就良缘也是好事一桩。”
“我不是,我没有......”江倾月急了,“倾城,你是不是喜欢沈慕白?我不会跟你抢的,我......”
江倾城打断了她的话,接下去说道:“我是很喜欢慕白哥哥,但是慕白哥哥喜欢你,我知道。你放心,我只是从小跟他玩惯了,会尽快调整好心情的。”说完,她不再说话,闭上眼睛躺下去假寐,江倾月想辩解她跟沈慕白就是好兄弟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沈慕白也不喜欢她,可是转念想到了在宫门口秦若竹贴着她耳朵说的那句话,又放弃了,沈慕白是个好玩伴好哥哥,可未必就是个值得倾城托付终身的良人,京城里爱慕他的姑娘实在太多了,他又像天边的云,来去自如,倾城这种棉花般的软性儿,抓不住他的,倒不如早些整理省得她以后越陷越深吃苦头,想到这里,倾城咽下了到嘴边的话,马车内又恢复了寂静。
回到江府已经是傍晚时分,江倾月这一天过得兵荒马乱的,加之早上起得早,她睡惯了懒觉,觉得十分疲累,没用晚膳就回了屋,倒在床上蒙头就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漏壶显示是子时初刻,江倾月腹中饥饿,又想起白天的事,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披衣起身,打开了房门,决定去找沈慕白聊天。
江倾月的院子和沈慕白的房间比邻,中间隔着一堵高墙,墙边栽了一棵高大的香樟树,这个季节正是香樟茂盛的季节,树杈从江倾月院子一直伸到了沈府那边,此时月上中天,疏影横斜。晋国虽然民风开放,但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自然不可能半夜大摇大摆走正门去找一个没有娶亲的男子聊天,于是倾月决定,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