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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饯夫人和砂糖小姐往一处去的时候，从来不说曾经的事情。于是蜜饯夫人只模模糊糊听得砂糖小姐有个缘由不能离开这楼，砂糖小姐也隐隐约约知道婉娘的事情有些曲折弯绕。

他们没问过对方，他们信对方。

就算断了皮肉断了骨血断了心脉，总还是有什么将这两个人连在一处，想分都分不开。

但往日的事情着实像个难缠的鬼儿，白天里躲着，晚上又出来，专挑人卸了妆脱了袄摊开绣被还没裹到身上时候游荡。

其实蜜饯夫人是不怕把事情摊开说的，他觉得这一切都颇有些好笑，他想把婉娘和那蛮人大官的事情当个笑话给砂糖小姐讲，可是这笑话总还是牵了筋动了骨，蜜饯夫人就想，若是巧巧想知道，他定会直接问的。

砂糖小姐其实也不怕把事情摊开说，他甚至都想这样开玩笑——你没守好前线，我没守好后方，看来我们是一样的蠢笨。

砂糖小姐无数次想说，怀熙，我们走吧，不管这天下了。可砂糖小姐又想，我本来也只是想和那个人往一处去，只要能和他一处去，到底在哪处又怎么样？

可是每次张嘴，砂糖小姐也只能糯糯地喊一声“七郎”。

这“七郎”一出口，两个人就更愿意甜甜腻腻裹到一起去，不把那些烦心事儿想。

这两个人就像是在等着、候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候什么。这天已经塌了，还能回去不成？

就仿佛，蜜饯夫人和砂糖小姐只是等着自己两个撑不住了，逃了，或者死了，都是一样。

可他们忘了，天意弄人，弄得却不止是一家。

突然有几日城中戒严，蜜饯夫人见不上砂糖小姐，砂糖小姐也见不上蜜饯夫人，只有翠翠儿能四处走动，回来一说，眉眼还带着笑。

翠翠儿对蜜饯夫人禀报时，脸上带着些笑，简直像是梦里幻里，等她说出来，蜜饯夫人也觉得是梦里幻里了。

翠翠儿说：“二哥，那蛮人皇帝和几个大官儿都害病死了，其他人回了京城也三三两两病倒，他们全撑不住，要走了。”

想那蛮人辛辛苦苦打了一场，却因为住不惯南边儿被迫回乡，他们一定也觉得天意荒唐，和当初蜜饯夫人或者砂糖小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