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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娘总在心里想着怀熙，怀熙又何尝不是在心里想着巧娘。

这几年怀熙身边没有什么人，也不敢有什么人。怀熙还不敢明白他对巧娘心意的那几年也是贪花胡闹，就算没有全都赴那云雨巫山，他身边香香软软的人也少不了。

其实吧，怀熙胆小。

早些时候，怀熙胆儿其实没那么小，都是让一桩旧事给闹得。

在蛮人占了旧京之前，老皇帝有近十个成了人的儿子，那没有成人的儿子的个数却难以数出个囫囵。怀熙小时候贪玩，有一次被人有意无意，和一个兄弟一起同一个吊死的宫女关了一夜。那姑娘年轻却是极其有韧劲儿，为了怕自己死不彻底，先拉开了两边的腕子才把脖颈往那绳圈里面套了去。

怀熙被关进去的时候那宫女儿还没有死太彻底，爱好是没有，只是那挣动的声音伴着风悉悉索索。怀熙那个小兄弟平时和怀熙玩得不好，这一次也只想蜷在怀熙怀里叫二皇兄。

“二皇兄我怕，二皇兄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二皇兄我们会不会被关一辈子……”

怀熙听着瘆人，不仅想躲着梁上头的宫女儿，更想躲着他这个梁下头的兄弟。

天明的时候，怀熙还算厉害有手段的母妃终于找到了她的乖儿，见怀熙身上凌乱整个人精神气儿还好，他那个兄弟却已经被吓得半傻，下头早把不住门，一身腥臊气好生狼狈。

怀熙的母妃哭哭啼啼叫着“我儿”，好歹发现怀熙没有失了神智，对此子更为疼爱，觉得他幼时临危不惧，长大后绝对杀伐果断。不管怀熙的母妃和那一帮子奴才怎么称颂，这事情总还是像个鬼影儿缠着怀熙，入夜里怀熙通常是不敢一个人睡觉的，非要他一个人睡，也必须点上那么一盏灯，不然总是会着了梦魇。

他做蜜饯夫人时，翠翠儿会记得给他掌灯。他成了傀儡皇帝，翠翠儿不好再和他睡一处，其他人掌灯他睡得更不安稳。怀熙只能在睡前屏退了外人，揽上一件旧时巧巧送他的、砂糖小姐穿过的罗裙，凭着香味儿东想西想。

怀熙想什么呢？怀熙想他的巧巧。他的巧巧总是那么好看。是的，这世界上不是没有比巧巧好看的人，但是只有巧巧那么好。

巧巧总喜欢问怀熙他哪里好。

怀熙想，他哪里不好呢？他笑起来好，不笑也好，他穿着书生的青袍、大臣的朝服或者女儿家的罗纱裙都好。

巧巧总是为别人想，总是为这天下想。有的时候怀熙觉得坚持不下去，他会更想巧巧，他会对自己说，我要是不这样，巧巧一定就不要我了。

说完就笑笑，心酸里还带着点儿甜。

你说世人都想巧巧这样，这世道肯定不是这世道，可是天下哪有第二个巧巧？

巧巧太好了，他越好，怀熙就越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