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偷龙转凤（2 / 2）

“是，是，我这就给小少爷和小姐净身！”陈婆子小心地望了望映在帘子上影影绰绰的身影，外屋的丫头们还不知情的忙活着。

无双压低了声音，靠近陈婆子一番耳语，陈婆子便眼神放光的跑了出去。

“不，无双，我不要～”床榻上，虚弱的何采莲轻轻地唤着，聪慧如她，她怎会不知无双的心思，只是——初为人母，她又怎舍得下这心尖上的肉？

“夫人，您别犯糊涂啊，要是关氏真生下儿子，那，那您和两位小姐还有立足之地吗，您想想老太爷倾尽所有拼下的家业，您——”无双扑通一下跪在了塌前，哽咽着说到“您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他们先对不住您，对不住老太爷的……您，您的却是生了一儿一女啊～”

无双知道，毁人天伦，致人骨肉分离，这是遭天谴的事。可是，如果夫人不搏上一搏，万一妾室真生下了长子，夫人和两位小姐，还有活路吗？

何采莲强打着精神坐起来，看着安静地睡在她身边的两个小人，心里如刀割般痛楚――她们还没有吃过她一口奶，甚至还没来得及拥有一个名字……

“夫人，您别犹豫了，管家已经去给老爷传信儿了，不出明早儿，老爷就能回来，要是老爷回来了，那……那什么就都晚了！”见何采莲眼中掩不住的怜爱，无双知道，夫人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的，与其这样坐以待毙，就让无双替夫人抉择一回吧！无双狠下心，抱起了睡在夫人外侧的女婴。

谁知，刚刚还在酣睡的婴孩儿立马大声啼哭了起来，女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如同一双魔掌，撕扯着何采莲的心，痛到窒息。她如同抢夺一般，慌忙的从无双怀里抢过孩子，轻轻地拍着，喃喃地哄着……

这孩子……一定也舍不得离开母亲吧……

顾不了那么多了！

无双探过身子，抱起了睡在夫人内侧的婴儿，她抱的小心翼翼，生怕这位小小姐也啼哭不止。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这次女婴酣睡的香甜，靠在无双的怀中还本能的把肉乎乎的小脸往无双怀里蹭了蹭。

无双咬了咬牙，抱着小婴儿转身便要进到内阁，那里有一道暗门，可以直通后花园，她知道，陈阿婆会在后门那里等他，并且――会带着这位小小姐的替代品，这个乔家的嫡小少爷！

“无双！”何采莲哽咽到颤抖的声音让无双停住了脚步。

“让我抱一抱她……”

意外的，何采莲没有阻止无双，而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走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如同至宝般地接过无双怀里的婴儿，亲了又亲孩子的小脸。

“婳儿，就叫婳儿吧……娘的婳儿，你不要怨娘，娘亲没用，守不住你们两个……下辈子，不要再做娘的女儿……”

何采莲紧紧的抱着孩子，她知道这一松手，今生，也许她们母女的缘分就尽了……

“小姐……”无双想说些什么，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何采莲再一次亲吻了女儿酣睡中的小脸，将孩子轻轻交给了无双，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强撑着已是无比虚软的身体，疾步走到了梳妆台前，在抽屉中一顿翻找，须臾，她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打开――那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对儿做工精巧的银梳子。在烛光的映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细瞧这对儿银梳，在烛光的映射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其中一个上面镶嵌着用翡翠雕成的荷叶，另一个，则是用红玉髓雕成的莲花。

何采莲轻抚着这精美的银梳，低喃到“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这梳子，是爹爹特地用我的名字打造的，他说，他初遇见娘的时候，娘就坐在小舟上采莲蓬，那年的莲花开的甚好，可没有一朵及得上娘……那年，本良也是为我采了一朵最美的莲花，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语及此，何采莲却再也说不下去了……是啊，采花容易，惜花难，能像爹爹珍视娘亲这般的男子，她此生是遇不到了的……

她摇了摇头，似是要强行摆脱掉那些回忆……拿起雕刻着荷叶的那把银梳，微微颤抖着地塞进孩子的襁褓中，“让她，让她留个念想吧……”

无双转过头，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夫人心里的苦，没有人会比自小就陪在夫人身边的她更清楚的了……只是，若她也软了心，夫人恐怕更是拿不定主意了。

“夫人，您放心吧，我会给小姐安排个好人家，等风头过去了，咱们可以偷偷的去看她……”无双这般舒着何采莲的心，可是谁的心里都明白，为了不引起祸端，这夫人和小小姐，怕是再见也难……

“走吧……”何采莲无力的坐在了床边，狠下心别过脸来，强忍着不去看无双和无双怀里的孩子。何采莲心里知道，再多看一眼，她都会不顾一切地奔向她的女儿。可笑啊，真的可笑，她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竟是用来抗衡自己守护女儿的本能……

无双看了夫人一眼，没再有片刻犹豫，走向了暗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