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我得带走(1 / 2)
安彦君皱起眉头,她们家并不大,不过四十平方米。但却从来都是很干净的,因为她实在受不了自己住的地方老鼠蟑螂满地爬。买不起房间清新剂,所以便经常通风,这种劣质公寓本应该有的腐臭味道她们家却从没有过。
门进入的就是客厅兼卧室,安彦君有些无奈,脱了鞋,老妈正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摊呕吐物。这种场景并不少见,她小心翼翼的走进,果然看见不远处掉着个带血的注射器,针头部分已经干了,血液和毒品凝结的淡红色液体若即若离的。
安彦君心中怒火仿佛就要把她烧的爆炸了般,她强忍着暴怒的心情,走近了地上仿佛化成一滩腐水一般的老妈。她强忍着怒火,道:“妈,我回来了。”
地上的老妈没有反应,依旧是一副佝偻模样,瘫倒在地上。
安彦君只觉得心中耐心急剧下降,自己在消罗堂像条狗一样的活着是为了谁啊,自己被挨打,像条狗一样的恳求可以宽限几日时间。结果回了家,这个自己抛弃了全部自尊去保护的人,磕了药,像一条死狗一样。
安彦君上前,很想一把将老妈从地上抓起来,她在自己老妈身上比划了好几次,到底是下不去这个手。最后叹了口气,蹲下身,动作轻柔许多,推了推老妈:“妈,醒醒。”
没有反应。
安彦君心中有些觉不对,她推动的幅度大了些:“妈?”
依旧没有反应。
安彦君顿觉不对,猛然将她推起来,老妈双眼瞪得溜圆,脸色是常年吸毒的蜡黄色。嘴巴微微张着,因为嗑药,牙齿发黑,皮肤上全部都是烂掉的溃疡。大片大片,很是骇人,整个人是一副满足的表情,却是被定格了下来。
安彦君愣怔着,探了探她的鼻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死了。
安彦君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僵滞了一分钟,许久才将已经死了的老妈重新当回到地板上。她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伤心,也没有恼怒,出乎意料的,她根本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冷静的就像是发现死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一般。
安彦君起了身,将老妈吐了一地的狼藉收拾干净,给她换了衣服,洗了头发,因为她已经不会自己发力,这个动作对她来说难度很大,她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她们的公寓很小,她看着老妈的尸体,那个满足的表情让她觉得老妈好像还没死,下一秒就会开口管她要钱去嗑药。这让她心情再一次的变得十分烦躁,抓了抓头发,看着老妈的尸体,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环顾四周,还是放在了床上,就像一直以来,她睡觉的模样一般。
安彦君洗了澡,躺在了母亲身边,不知怎么,心中烦躁竟然是褪去了。小时候,妈妈还没有嗑药的时候,她睡觉还是很安静的,虽然听保姆说,她妈妈根本是没管过她,奶都没喂过。
但是现在这样,真的是像极了老爸跳楼前几年,老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打算洗心革面,做一个好老妈的时候。突然之间关注了她的各种事情,和她住在一起,抱着她讲一些她听不懂的话,现在想想,都是些心灵鸡汤之类的东西。老妈真是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东西,给她灌了太多太多的鸡汤。
过了几年,老爸被人查出来偷税漏税,自己受不了巨额债务跳楼了。安彦君是没有什么感觉,反正她那个老爸她也就逢年过节能见到几次吧,唯一的改变就是住的地方从别墅换成了这个不过四十平方米的公寓。老妈从每天摸摸嘴唇吃吃甜点的贵妇人变成了给人家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原来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二妈妈三妈妈仅仅一夜之间竟然是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都无所谓,不管他们怎么,对于安彦君,从来都只有数不清的保姆而已,而保姆发现对她怎么样老爸都不会发现后,自然都不会上心。
所以,安彦君对于家庭破产,父亲跳楼,在无数人带着幸灾乐祸和同情的眼神中,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不过就是苦的让人吐舌头的听说贵的吓死人的茶变成了白开水而已。很多人都觉得她妈妈一定私存了很多存款,毕竟傍了大款的几个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她们想的是对的,考虑的也是一般女人都会做的事情,可谓是人之常情了,从什么方面来讲,都是对的。
可他们却没想到过一种情况,就是妈妈真的爱爸爸。
安彦君还记得妈妈哭到眼圈红肿,每天看着父亲给她写的情书,眼神呆滞,最后终于,在极度的痛苦下,将满是□□的针管打在自己的大腿静脉里。
从此,便开始了一发不可收拾。
安彦君这一觉睡得意外的踏实,一整晚,都没有被老妈发狂的声音惊醒,整整近十年,第一次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安彦君少有的起了个大早,睡眠质量少有的好的她心情很是愉快。很久没有吃过早饭,她给自己做了一份,不知怎么,多做了一份,放在桌上。
老妈还是那副满足的表情,只是身体上出现了点点尸斑,整个身体僵直着,冷的就像在冰窖里放了许久一样。
安彦君回过头,对着那尸体道:“妈,我去上学。”
尸体没有反应,自然也不会给她反应。
安彦君自然也没有等待她的反应,她很久没有穿校服了,上面积了灰,她捏着鼻子弹了会,才慢吞吞的把衣服穿上,出了门。
为什么今天去上学,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回到正轨一样,如果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这个时候就是去上学的吧?她去上学不过分吧?老妈已经不会再管她要钱嗑药了,她不去消罗堂打工也没问题了吧?
没有人回答她,她就当是默认了,本来想背上书包,可找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买教材。这让她有些郁闷,却还是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