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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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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生看着她,愣住了。

千铃以为他又心里不痛快,想着解释一番,便开口道,“我不是想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寨子里弟兄多,我怕我不跟你在一块儿,教他们以为咱俩不好了,就……”

她说得着急,手难免跟着动了动,黎生垂眼看着水盆里一圈圈儿的涟漪荡漾起来,是极缠绵的模样,忽地开口打断了她,“那便如此吧。”

千铃没反应过来,还待要解释,却在开口前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红唇张了张,又闭上,平了半天的气儿,才歪着头去找他的眼睛,“你真……答应了啊?”

黎生有些恼怒似的看她一眼,用鼻子“嗯”了一声。

千铃瞧着他,半晌咧嘴一笑,透着几分傻气,他看在眼里,觉得她跟个傻不拉几的小猫似的,耳尖红了个透,死鸭子嘴硬又补了一句,“毕竟今晚这样弄出人命来,还是怪凶险的,我也不想再来上一回!”

千铃仍是嘿嘿地笑,忙不迭地点头,“知道!我都知道!”

一手抬出水面,要做发誓的手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儿发生了!”

她手扬得急,带出的水珠儿几滴溅到了黎生脸上,素来好干净重仪容的黎三公子恼羞成怒,怒目看着她,千铃自知闯了祸,拿出水盆里的左手慌慌张张在身上抹了几把,然后牵着右手的袖子小心翼翼去给他擦脸。

她动作笨拙,跟那天在南风院里给他擦伤口一样,黎生无奈,身子往后撤,却还是躲不开她,只好一把抓了她的手腕。

千铃终于不动了,他警告地看她一眼,示意她别动,然后站起身去拿了擦手的棉布,走过来先仔仔细细把她双手擦了个干净。

她那双眼抬着,在灯下带着笑意看他,像看星星看月亮似的看他,黎生明明知道,却绷着脸不肯流露半分表情,只当作全没有这么个美人儿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放了她的手,才想着在自己脸上的水珠儿处擦一擦,谁料胳膊才抬了一半儿,千铃猛地站起身,两手圈住他脖颈,踮起脚便在他脸上亲了几口。

不偏不倚,刚刚好把那几滴水都吸干了。

黎生拿着棉布站在原地,一时错愕地看着她含笑的眼,那颗朱砂痣火一样明艳,她亲完他,终于也像开始不好意思了似的,低头抿唇笑了笑,放了他脖子转身,“我铺床了……该睡觉了!”

屋里的烛火熄灭,她躺上来,躺在他旁边,动作轻轻地,拉上了被子盖过双肩。

黎生也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眼看着黑暗里的房顶放空。

千铃听见自个儿的心快要跳出来,俩人僵硬地躺了半天,谁都没动没说话。

上回有酒壮胆,这回俩人清清醒醒躺在一块儿了,还能有什么借口?

黎生在心里暗骂自己,实在不中用,堂堂读书人,竟沦落到和马匪头子同床共枕的地步了。

千铃却哪里知道他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悄悄地往他那边儿又蹭了蹭身子,见黎生没发觉,才放了心,又挪了几分。

她挤,他感觉到了就让,床本就是当时备着给黎生一个人睡的,不算多宽敞,比起南风院里那个差远了,她这么一挤,眼看着他后背就贴在了墙壁上。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自个儿不能再动了,却还是不甘心,闭上眼一咬牙,扯了里衣,剩个丝缎儿的肚兜,两条胳膊俏生生的白,像条灵活的鱼,一滑,就滑进了他怀里。

黎生被迫抱着她,手刚搭在她那微凉的手臂上,那股熟悉的腻滑感便唤回了那夜他所有的记忆。

身体上的记忆比脑海里的更直白诚实,他咬着牙,借着月色垂首去看她,“你做什么?”

千铃趴在他怀里,明知自己理亏,却还得梗着脖子硬撑,“我不做什么啊!我说了,不对你做什么的!”

黎生几乎气笑了,刚想还嘴,又看见她那双眼在夜里跟对宝珠似的生着光,笑得狡黠又诚恳,“但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呼吸一滞,手心温度更烫了几分,千铃见他不出声,心一横,想反正没有烛火,他看不清她脸红,就又把心里的话都说给他听,“我喜欢你,一刻不见你,就想见到你,见到你,就忍不住想抱抱你,抱了你,还忍不住想亲你……”

说完,就仰头,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黎生被她这么直白火热的话噎得心怦怦直跳,偏还嘴硬地寻回力气冷笑了一声,“大当家的真会骗人,说什么想时时见到我,我来你们寨子这么久,大当家的一共见我几回?”

虞夏刚没感叹完师娘的主动果敢,一听这话觉得不对,拉着谢清池思忖着问道,“他这半真半假的,主要是在为自己受冷落发脾气吧?”

谢清池十分冷静地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回她,“好像是。”

虞夏做出一个无法忍受的表情,捂着胸口感叹道,“我们师父……年轻时候,果然是个小公主啊……我怎么觉得他俩,倒像师娘一直在迁就他这个小姑娘似的呢?”

他觉得好笑,却也下了定论,“这样的关系终究不对等,师娘到底是个女儿家,往后若是师父被宠坏了,难免要出事。”

虞夏也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瞧着床上的黎生磨了磨牙,又挥了挥拳头,恶狠狠道,“男人果然不能宠,吊起来打两顿就好了,看还敢磨磨唧唧的!”

谢清池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背后一凉,噤了声不再言语,那头千铃听他诘问,一时也有些委屈,语气难得软了几分,“寨子里事儿多……样样离不开我,可我一空就来找你玩了,我来给你送饭,还想带你去打鸟!你记得吗!是你不爱去……你说我玩儿的东西粗俗……”

她调子幽怨,黎生心就那么颤了颤,还有些丝丝的疼似的,一时按住她挂在他胸口的手,千铃忙回握住他,想了想,讨好地问他,“你要是不嫌弃我们都是粗人,做得都是些不上台面的粗事儿,以后我忙的时候带着你呀?这样我就能时时都见到你了!”

她美滋滋地想着,黎生却想了想他们那些打砸抢杀的营生,一时又冷了眉眼,果断拒绝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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