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光(1 / 2)
五月十一这天,晌午时分,张氏的侄子便差小厮来报,说一行人已入了东京城,眼看着快到虞府了。
因着是晚辈来访,张氏与虞从广便只领了家里的子女在主院等候。
虞夏与谢清池如今被官家赐了婚,他瞧她的眼光连原本仅存的那一点遮掩都去了,不时便盯着她看,且看得灼热,看得光明正大。
旁人见了都当没见,可虞竹却始终恨恨拿一双眼睛剜着虞夏,虞桃倒只是垂眼去盯自己的鞋尖。
虞夏淡淡瞥了眼她们姐妹俩,从小便是这样,虞桃不声不响间便把虞竹挑唆成了个炮仗脾气,什么事儿都冲上去替她打前阵,而她自个儿,惯会憋着一腔心事不言不语。
一个明面上招惹,一个却只爱玩儿阴的,拼手段。
她从未把虞竹放在眼里,却总是不爱招惹虞桃的。
于谢清池这事儿上,当初虞桃能只身追到风荷院去,她便晓得,这是虞桃破了自己规矩做的出格事儿。
她看得出虞桃心里定也是爱极了谢清池,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为了他把自己的心思往明面上摆,追过一回人,闹得沸沸扬扬地落了水,除夕夜还当着爹娘的面暗示谢清池。
虞竹这样什么都不遮挡的倒好防备,可偏偏虞桃这样把心思都挡在背后操纵的做派,她不得不忌惮几分。
是以即便接了圣旨,她也从来不敢在虞桃面前炫耀分毫,更不敢让其他人知晓她如今怀了孩子的事儿。
想来想去想到头疼,她无声看了谢清池一眼,她家官人喝茶的模样还是一派的清风朗月,俊朗无双的模样与当年“王孙掷箸”的新科状元毫无差别。
他是不论在多少人之中静坐喝茶,也一眼便能让人倾心的那一个。
虞夏心里轻叹一声,望来这一眼在他看来便含羞带怨,撩人得很。
他放了茶盏挑眉看她,不知道她可是怀着身子有什么不舒服怪罪于他,虞夏看他询问眼神却只觉得好笑,抿唇摇摇头,再不去看他了。
恰巧眉眼间这么一来一去,她转首的功夫,便见虞桃抬眼冷冷往这边看了看,虞夏在她眼里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怨毒,心里说不上来为何,蓦地一紧。
下一秒,虞桃却依旧没事儿人一样,什么表情也没有地垂下头去了。
她来不及细想,前厅已经有人来报,说是吴家公子到了。
张氏这个侄子随父母常年住在老家,难得进京一回,张氏得见亲人自然是喜出望外,忙起身往门口走去迎吴自庸。
虞从广给张氏面子,也跟着起身往门口去,身后二房三房娘子和一众姑娘哥儿都跟在后头,乌泱泱一群人往门口去。
吴自庸踏进虞府正院的时候,便瞧见他姑母喜笑颜开地过来牵他的手,身后一群人都站着在他面前相候,唯有院内虞夏身子重,谢清池亲自上前去扶她,耽搁了一会儿功夫,两人相携走出来的时候,便比其他人格外显眼。
她近来怀着身子,面色不好,也提不起什么精气神儿,外人面前又是那副欺霜赛雪的疏离模样,只淡淡打量了一眼这位直勾勾盯着她的吴家公子,勉强颔了颔首。
吴自庸虽生在小地方,但在家中是独子,向来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哪里见过这样的绝世美人,更何况还是不肯给他半分好颜色的美人?
一时便来了兴致,偏偏还不忘端着作出一副君子的模样,问张氏道,“姑母,之前提及的几位妹妹我都对上号了,这位天仙一般的佳人,又是谁?莫不是哪位兄弟的妻妾吧?”
虞竹冷哼出声,张氏尴尬看了眼虞夏,因着之前与家里来往的信中,她始终不爱提及自己续弦过来以前府里的事儿,便刻意没提虞夏这么个人,只简单跟家里介绍过二房三房生的这群儿女。
奈何此刻自家侄儿偏要问,她当着虞从广的面儿只得打着哈哈笑了笑,刚想解释,却听虞夏身旁的谢清池冷声开口道,“吴公子说笑,这位是谢某未过门的娘子,也是虞府的嫡长女。”
吴自庸这才肯好好打量她身边丰神俊朗的谢清池——他在乡下与一帮狐朋狗友玩儿得久了,仗着自家亲戚的势,强抢民女的事儿手到擒来,早忘了去看美人身边站着的夫家这回事儿。
一眼看去,倒也难得在心里生了几分忌惮,这位俊逸人物身形修长,站在那美人身边站出了一夫当关的气势,一看便不是以往他遇见过的那些酒囊饭袋可比的。
谢清池漠然迎着他打量,从吴自庸一进院里他便看这人不郁,这人盯着虞夏打量的目光太过放肆,那毫不遮掩的兴趣和欲念让他方才眼神如刀一般紧盯过去,可偏偏这吴自庸毫无察觉似的,依旧轻浮得我行我素。
无礼且猥琐,虞夏心中觉得恶心,也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她浅浅对着张氏和虞从广福了福身,垂下眼道,“父亲,吴家公子远道而来,本该好生待客,可我这身子实在不当事,早晨起来便头晕得紧,不好扰了夫人与贵客相叙的兴致,既见过吴家公子,这便先回院子了。”
虞从广也知晓虞夏马上便要和谢清池成亲,没什么可苛责她的,这便点头道,“怀翊,你陪着夏夏好好回去歇着罢,待嫁这些日子可得好好养着她的身子,否则婚期近了,难免有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