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我低头，小心翼翼地抽了两口气。

这个城市一样有绚丽的繁华街道、昂贵的国际品牌，普通的便利店和廉价的打工仔。它和所有的城市都一样，而我在所有的城市里生活，也会都一样。

我觉得很好了，人应当知足。于是我迅速把部分股份套了现，在市中心买了一间三室两厅的房子，我的父母可以偶尔来住，我们的孩子也会有单独的房间。卖房子的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因为工作变动想要将它出手。妻子说：“我们这边有个很好的小学，您有孩子了吗？”

“还没有。”

我看了看蓝色的窗帘和窗外明亮的灯光，“但我们很快会有的。”

我立马交了定金，并同他们约定了过户时间。然后我慢吞吞地走了一个小时，走到一家便利店门前，等林二换班。

便利店是三班倒的，今天他上中班，所以可以在另一天到来之前离开。店里循环着一些甜腻的歌声，每一个客人进入和离开时都有清脆的电铃声。林二扎着头发站在收银台，买单的小姑娘看着他都会笑，尽管他没有多少表情，不过看起来并不赖。

我站在玻璃外看了他一会儿，他似乎有所感觉，抬头看向我。我给他打了个招呼，他冲我挑了一下眉，然后我们看着对方都笑了出来。随即他冲柜台里的另外一个员工说了两句，从店里走了出来。

“怎么不进去？”

“我就在外面等。”

林二拉住我的手，把我拖进去，见过我的店员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我有些窘迫地跟他们打了招呼，林二把我按进靠着玻璃的一张椅子上，“你在这里等，我给你拿杯奶。”

他们自己拿店里的东西有折扣，不过不算高，一杯奶也要卖十块。我原来进来等他，不好白费人家的座椅，便随手拿点东西。可林二总给我买单，他打发我去坐着，自己掏了卡刷了给我。人来人往，我总不好跟为几十块同他拉扯。可他一个月才多少钱？我就只拿矿泉水，他就给我拿最好的。几天下来连店长看到都要打趣，说一个月下来恐怕一分钱都不用发他。

我想下一次，我可以在外面躲得远一点。

大概半个小时后，林修之交了班，街上的人不太多，但是灯光依然非常绚丽又明亮。林修之走得比我快一点，他的背影融入在浓烈的环境色里。

我有时候会以为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年，我和他从一开始就平静而和平。“诶，”我叫住林二，“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

“记得，”林修之站定转过头，脸色有些臭，“你差点搞我弟。”

哦，对。是哪一次。那时我和月兮喝了酒，意乱情迷，林修之带着人破门而入。我自己脑海中的其实是第二次见面，但我记错了，他是对的。

我顿时有些尴尬。

“我们喝多了，”我只好说些男人常说的话，“再说不是没成吗。”

林修之一把捏住我的后颈，“你还想成？”

他撸着我往前走，经过的路人都要看一眼。我用手肘抵着他的腰，“那你是生我的气，还是生月兮的气？”

问完，我就意识到这个问题非常失智，简直就是在问你喜欢我还是你弟。但林修之答得非常快，“当然是你们两个。”

他眯着眼睛，贴近我的脸，“你以为谁跑得掉，嗯？”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因为太近，有些失焦，只能看到模糊的肌肤。

我凑上去极快地亲了一下。

林修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我挽着他的手臂，“啊，不气了不气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插进兜里，继续走。

现在我们肩并肩了。

我们又走了一会儿，彼此都没有说话，一种黏糊又暧昧的气氛萦绕在我们之中。我想他现在心情应该不错，所以我忍不住问到：“你离开那边……”我言辞含糊，“那件事，你生月兮的气么？”

其实我想问林修之是否生我的气。

他来找我，我们之间相处得很好。实际上我们当抛开了前尘往事，过寻常日子时，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吵架的。林修之把他的讽刺和尖锐藏得很好，他似乎已经觉得我们尘埃落定，所以连光怪陆离的夸张情话都很少说。但他对我很好，那种男人可以对伴侣做到的好，那种年长者对另一方的放纵和宠溺。尽管他不比我大多少。和他在一起我好像不算个三十岁的成年男性，我无法不幼稚又愚蠢。

所以我不敢与他探讨一些问题，最少在今天之前。我希望能够保持这种让人无比沉迷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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