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2 / 2）

王旭不愧是继承了双亲的优秀血统，说话又快又接地气，我拿着电话，愣是插不上嘴。“你还等什么啊？趁他病要他命！啊……莺莺，我跟你许哥说话呢。”下面几句话声音模糊，大概被王旭用手蒙住了。

我等了一会儿，后来电话就断了。王旭满嘴火车，但他说得不算太错，我想我可以照顾林修之，承担他的消费，养家糊口。我们可以组建一个差不多的家庭，我不必顾虑他的亲人，而他却可以照料我的父母。我们可以有孩子，让她或者他念还不错的学校。我们可以过我父母亲曾经经历的生活。

我曾经畏惧的生活。

我走进厨房，林修之叼着烟切菜，他切得没有非常精细，但是足够煮熟，能够入口。他看我一眼，一边的头发从耳后垂下来，我走过去，帮他掖在耳后。

他斜着眼看我，我拿下他的烟，吸了一口。我们交换了一个有香烟气味的亲吻。然后我走出去，站在门口看他，他在狭小的、低矮的、烟雾缭绕的厨房中，清洗黏糊的案板。

我的林修之。

就算穿着背心和长裤，头发绑得胡乱，也不能减损他的美貌。他天生就应当享受富贵，高高在上，肆意妄为，而不是在这里，在永无止境的寒酸中度过一生。

我应该给他更好的生活。

我可以。

周末我和林修之如约去王旭家吃了饭，饭菜是请人来家里做的，莺莺笑盈盈地招待我们喝酒吃菜，说些漂漂亮亮的场面话。晚饭后她站起来说要去洗碗，王旭抢着去洗了，说：“你好好坐着，这事伤手。”莺莺也不出来，就站在旁边同他说话。我和林修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迟来地有些尴尬。

林修之忽然说：“你朋友这婚接得不错。”

我说：“是，莺莺挺漂亮的。”

林修之：“我呢？”

我愣了一下。

他逼近我，“我长得怎么样？”

“很好……？”

我不确定他想听什么回答，下意识回答道。

林修之又坐回去了，脸色不悦。我隐约有些知道原因，心里栖栖遑遑，手心一阵一阵地冒汗。

夜里王旭说要送我们，我拒绝道，“我们吃了饭，想走一走。”林修之手插进裤袋里慢悠悠地走在我前面，又瘦又高，明明有些吊儿郎当的姿势，也作得好看。

我们沿着马路慢吞吞地走着，整个世界都是路灯的昏黄。

我的心跳得好似一分钟两百次。

“林修之。”

他站住，转过身来，漫不经心地看着我。

我想放弃了，这算什么呢？龙游浅溪，虎落平阳，这是我的生活，却不是他该忍受的日子。我们是不同阶层的人，有着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愿景，我们可能终生也无法相互理解。

但我们却能够彼此协调。

这会是差强人意的婚姻。

“你……”我喉咙干涩，头晕发热，“你……愿不愿意……”

一声刺耳的鸣笛声盖住了我剩下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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