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闭嘴。”我扯着他的衣领，纽扣掉进了座椅底端、“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做？”

林修之眨了眨眼，他的睫毛扫在我脸上，带来躁动的痒。

“你太凶了，我会被吓软的。”

他装模作样，故作无辜。我懒得搭理，直接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他却握着我的手臂将我的手拖出来。

“不要着急。”林修之拿着我的手臂在半空中摇晃，又一次说。

我不禁气闷。

“林修之！”我有些忍无可忍，“你到底搞什么？硬不起来我来！”

我四处摸索着想要把他的椅子放下来，他总是过来拖我的手，我气得用力甩开他，却不想扬手撞在了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

“许易！！”

林修之连忙去抓我的手，我从他身上爬下来坐会副驾驶，抱着手臂不说话。他打开车内的灯，明晃晃地，叫人眼睛疼。

“疼不疼？”林修之问，“给我看看。”

这点痛完全在忍受范围内，只是求欢被拒实在太丢脸。我沉默着将脸转向车窗，不肯回话。

“许易。”

林修之沉下声音，流露出威胁的意思。

我又不怕他。

他若是要演深情，何苦这时候翻脸，岂不是前面的戏都白作。我乐得顺着杆子往上爬，全然不怕骑虎难下。

林修之见威胁不到我，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发动了车。

这是要回城了吗？

我心里稍微有些失落。火柴熄灭了，烟花燃尽了，连黑暗也被光亮驱散。这场大戏如此虎头蛇尾，未免白费了许多心思。

怪我不肯配合。

车缓缓前行，我咬着下唇，琢磨着如何圆回场面，忽然发现窗外的景色还是荒凉，并没有回到公路上。我心中陡然一惊，再看车前，已然离江面越来瓯近。林修之竟然是直冲冲地往江里开！

“你做什么！”我一下坐了起来，“快停下！”

林修之抬眼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

“快停下！”我抓住他的手臂，“快停啊！”

车离江面越来越近，我心急如焚，他却安安稳稳，我只好抱着他手臂乞求，“我错了……我错了！修之，你停下吧。我们有事慢慢说。”

林修之淡淡地说：“你还闹不闹脾气？”

他脾气那么大，我哪里还敢闹，忙叠声道：“不敢了不敢了。”

“还理不理人？”

“要理的要理的。”

林修之慢慢将车停了下来。此时已是沾着水了。

我深深舒了一口气，心脏还在胸口剧烈跳动着，惊魂不定、林修之又瞟了我一眼，好似什么不痛快的大型兽类，虽无虎狮的凶猛，到底是有尖牙利齿，一个不顺心就要咬人。我免不得顺着他的毛理，轻言细语哄了好半天，赌咒发誓不敢再犯，才算是过了。

真是波荡起伏，鸡犬不宁。

我却很入戏。

抱着手臂轻声细语地撒娇，说些面红心跳情话，这些事情，就算少年时，也是没想过的。情窦初开时眼睛往男孩子身上打转，结果被人发现按住教训，被骂变态和其他什么词。季瑞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脸按在地上，“贱货。”他用小刀在我腿上背上刻字，“看你还敢不敢偷看我，敢不敢勾引男人。”

季瑞他爸是公安局的一个头头，寻常小混混根本惹不起。“你说出去也没有人信。”他成绩优秀，性格开朗，比我讨人喜欢许多。虽有脾气，大家反而觉得帅气。

我妈信奉男孩子就要打架的信念。她认为摔摔打打有益增进友谊，促进身心健康。“打不赢就再来，不许怕，不然回来我揍你。”我便不敢同她讲。老师也不知。至于同学，我想总有人知道，只是没人会做告密者。他们维护着男生之间的所谓的兄弟情义，其中没有我的位置。

我每天都在期待毕业。高考结束后，同学们哭着拥抱说再见，我却心惊胆战，恨不能永不见面。

一切终结，一切重新开始。

我顺利度过了大学的时光，只是再也没有什么人可看，偶尔有一两个顺蒙尘。后来总算遇见了祁靛，结了婚，没想不过三年又离了。事情的发展如洪水，将我推向未知的前方。而林修之宛如在洪水中的浮木，他不可信任，他沉沉浮浮，他不是终点。然而我无法不抱住他，伏在他的胸膛上，急促的喘气。

我需要他。

他的体温，他的庇护，他的爱。

荒诞的告白与闹气，不知他从哪个老旧的剧本里读来。若是搬上大屏幕，必然会赔到血本无归。但于我却如此及时。人们总对不可能的事情抱有期待，比如斩龙的骑士，化作青蛙的王子，美女与野兽，王子与穷女，爱情发生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解开魔咒，获得幸福。

灰姑娘的故事讲了几百年，至今依然备受欢迎。尽管跨越阶层的感情脆弱而可笑，恍若垂死的美人鱼，即将化作泡沫消弭。

我依然需要一些蒙蔽。

倒车回城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江边土软，轮胎陷进了泥沙里，动弹不得。几位保镖小哥从旁边的芦苇中出来推车，我才想起林二出行，哪有不带人的？不说别的，对岸的烟花，总得有人来放吧。顿觉尴尬起来，坐立不安。林修之反而腾出手来做乱，我红着脸抗拒，他就挑着眉威胁道：“你刚刚自己说了事事听我话，现在反悔？”

我好不容易哄得他不闹脾气，如今反悔，岂不都是白费。自然说不会。

“那不就得了，”林修之得意洋洋得把手伸进我衣服里，冷得我一哆嗦。

我忍不住问他：“你不是不想做？”

林修之却说：“我哪里说要做了？”

“那你现在……”

“怎么，还摸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