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林家是个大家族，乌泱泱都是人，简直眼花缭乱。那些长辈冲我点头，态度友好，却惜于寒暄，借故溜走，带着点避而不见的意思。我侧着脸看林二，只觉他美，虽脾气差些，到底不至于要被人避如蛇蝎吧。

奇怪。

林家老三林修益走了过来，叫了一声二哥，看见旁边被揽住的我，难掩惊讶：“啊，许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同他见过几次，算是点头之交，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尴尬。“你好。”

林修之倒不觉尴尬，他语气严厉，说：“叫什么许先生。”

“叫二嫂。”

很好，现在更加尴尬了。

林修益愣了一下。他看我一眼，我正想着该如何暗示，是苦笑还是眨眼。他却乖乖道：“二嫂。”不等我反应，又对林修之说：“妈妈在里面，她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林修益端得是四平八稳，好似我同林二佳偶天成，地造一双。我面子上滴水不漏，心中不禁忆起当年我初入祁家，祁靛站在我身边马马虎虎地做戏，随意介绍了两个人就将我扔下。我站在人群里被三姑六姨挑三拣四，听她们明嘲暗讽，只觉贵妇同菜场妇女也未必有差。当时纵使有老爷子发话，也堵不上那些嘴。如今林二摆了明拉我演戏，涮着人玩，林家人却接受地理所应当。

月兮曾叫我离林二远些，说他经历复杂。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今天若是见到月兮，定要好好问问才是。

林二捏了我手臂一把，手劲很大，简直按进皮肉摸到了骨头上。“在想什么？”他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有些冷。我收敛了心思，说：“想你。”又玩笑一般地问：“我看他们对你都有些惧怕，你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猜猜看。”他面色不改。

我知之甚少，如何猜得。“杀人放火，走私，涉黑？”我试探地说。

林修之笑出了声，这次放佛是真的愉悦。“你以为在看电视剧？”他凑到我耳边，亲亲密密地耳语，“都不是，我有魔力，你信不信？”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充满恐吓。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只觉背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怎么不信，要我叫你伏地魔都可以。

林母挽着林修彦的手臂走过来。她穿了一条鱼尾裙，头发高高地挽起，气势十足，好似女王。视线相交时，就像一把刀子插进我的眼里，叫我免不了地心虚，愣愣地想要后退，却被林二的手臂给撑住了。

我看向了他，他给了我一个威胁的眼神，并挟制着我迎了上去。

“二弟。”林家大哥说。他是个严肃的人，即使这样的场合，也不苟言笑。他同林二打了招呼，又看向我，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一个我很熟悉的眼神，带着评估和烦躁。

我嗡动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林修之并不理睬林修彦，转而对林母说：“妈，这是你儿媳。”

我和林母又对视了一眼。林修彦训斥道：“胡闹！”他压低了声音，“你若想结婚，就去相亲。什么香的臭的，就往家里带！”

虽不是好话，不过林修彦的反应，才最正常不过。林二疯也就罢了，怎得之前的林家人也同他疯呢？

林修之冷笑一声，“大哥好气势，”又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夸张做戏，“可别吓到我媳妇。他要是死了，我怕是只能娶个鬼。”

我觉得我已经半死，如此风口浪尖修罗场，阎罗殿里怕都难得一见。

林修彦还想开口，林母却打起了圆场，“今日好不容易聚一起，你同你弟弟吵什么架？”又对我温声道：“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她过来拉我，拍着我的手背说客套话。“家里几口人，做什么的？”全然是相媳妇的架势，之前的女王变作慈母，亲切得很。林修益凑上来说：“这是许先生，同老幺好呢。”被林修彦瞪了一眼，又游离走开了。

“啊，许先生呀。”林母笑得端庄，“我家老幺劳烦你照顾了。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被我娇惯得脾气不太好，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月兮很好。”我尴尬地说好话，“说起来，还没有看到月兮。”

“他还在房间里呢，我叫人引你去。”

林母招手叫来一个佣人，我忙不送跟着走了。